暮归醉,落日饮。
一瓶又一瓶的酒被小二端了上来。
宋怀豫和谢浯屿就像较劲一般,一瓶接着一瓶地往胃里灌,谁也不肯低头,直到夜幕低垂,湖里跃起的鱼与空中的鹰一起沉睡。
然后小二过来催客,说是打烊了。
两个人摇摇摆摆从椅子上站起来。宋怀豫酒气上了头,身子摇晃,全身都只靠撑在桌上的手支撑着,他眼神迷蒙,声线却冷硬:“你醉了。”
谢浯屿后背靠在酒肆栏杆上:“只有我醉了吗?宋大人难道没有?”
小二:“两位爷,小肆真的要打烊了。再不打烊,官府该来罚钱了。”
谢浯屿哈哈一笑,耍酒疯道:“开封府的宋大人在这,谁敢罚你们的钱?”
小二:“……”
宋怀豫倒还存着几分清明,从包里掏出钱,递给小二,然后和谢浯屿肩靠着肩往外走。
街巷漆黑。
谢浯屿搂住宋怀豫的肩膀:“宋大人,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第43章十二签嗑到了一对小情侣的糖。……
宋怀豫想将谢浯屿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拉下来,拉了半天,身子醉沉沉得,实在是没力气,他只能有气无力地说道:“闭嘴。”
谢浯屿:“你不仅讨厌我,还嫉妒我。”
宋怀豫:“我有什么理由嫉妒你一个醉鬼?”
谢浯屿:“因为她在我面前更放松,更自在,也更任性。而在你们宋家,面对你的时候更拘束,更谨小慎微。宋大人,你是不是觉得你和她之间始终隔着一层亲近不起来?”
谢浯屿喝醉了酒,热烘烘跟个火炉似的,这么热的天,宋怀豫实在是不愿意挨着火炉,一把将沉重的谢浯屿推开,“你该回自己家了。”
谢浯屿:“哎呀,走,去我家再喝一顿。没想到宋大人一个文官,这么能喝。我好久没喝这么畅快了。”
宋怀豫头开始泛疼,他揉着太阳穴问:“你送的什么?”
谢浯屿醉了,但脑子还活泛着:“司录参军开始套供了?我告诉你啊……”谢浯屿再度压在宋怀豫肩膀上,“簪子,你呢?”
宋怀豫没说话,谢浯屿明白了:“这么巧也是簪子?”
他微微勾了勾唇:“你说,她收了两个簪子,明天会先戴谁的?”
“醉鬼。”
宋怀豫一把将谢浯屿推开,大步离开,谢浯屿靠着墙,身体还发着酒热,却站得很稳。
……
咚咚咚。
院门被敲响,
纪平安还没睡,听见冬春喊了一声二少爷,披上外衣走了出来。
“怎么了?”纪平安问。
冬春指着坐在院墙下闭着眼睛的宋怀豫道:“小姐,二少爷好像喝了不少酒,找错回房的路了。”
纪平安蹲下,轻轻推了推宋怀豫的肩膀:“豫表哥,豫表哥……”
酒气与夏燥重合,身体的温度远远高于室温,而纪平安刚刚在屋里偷吃冰饮,手指冰冰凉凉,宋怀豫下意识地伸手抓住纪平安的手,放在下颌上轻轻地蹭着,然后是脸颊,最后是眼皮。
凉气一激灵,宋怀豫忽然睁开了眼,慌乱地松手放开。
“豫表哥?”纪平安再度出声提醒。
茫然中,宋怀豫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递给纪平安,声音带着酒醉的含混:“纪表妹,恭喜你通过考核。”
纪平安讶异地愣在当场。
纪平安讷讷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支海棠发簪,海棠花三两朵簇拥着,饱满而艳丽。
纪平安:“豫表哥,怎么喝这么多酒?”
宋怀豫抬手放在额头上,“只是……有些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