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视频的时候,沈知竹问起葛维夏为什么不多陪伴家人时,她罕见地沉默了。
所谓的回欧洲探亲,本就是阮笙替葛维夏撒下的谎。
从十多天前,阮笙在酒店与葛维夏汇合时,没有见她联络过任何一名亲人。
包括过往和她的相处之中,阮笙也从没听到她提及过父母或亲人。
阮笙推测,葛维夏与家里的关系应该很糟糕。
手机被葛维夏没收了,再加上手脚被捆住,阮笙做不到任何硬性的反抗。
她问及葛维夏的家人,并不是出于关心,不过是想在言语上找到刺痛对方的机会罢了。
可惜葛维夏的反应很敏锐,并没有给阮笙这样的机会。
她识破了阮笙微妙的恶意,反唇相讥:“阮小姐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脆弱得只要听到一句‘你的人生很失败,你的父母从来都不爱你’,就会原地破防的白人吧”
说着,她从夹缝的置物盒中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细长的灰色女士香烟,摁下打火机。
咔哒——
一簇火焰窜起,将车内照得更亮。
葛维夏深吸了一口烟,任烟雾弥漫在车厢里,慢吞吞道:“阮笙,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天真……”
话刚开了个头,手机上弹出了消息。
阮笙看到似乎是什么收到转账的邮箱通知。
正当这时,她被放在的副驾驶座上的手机,突然响起视频来电的铃声。
葛维夏啧了声:“前脚刚转来十个亿,电话跟着就打进来……阮小姐,我要是你,这辈子都会死皮赖脸抱紧沈知竹这尊金佛不撒手的。”
她拿起阮笙的手机,帮她接通了视频,前置镜头对准了阮笙的脸。
屏幕离得太近,发出的亮光略有些刺目,阮笙不禁眯了下眼,模糊不清地看到了沈知竹的脸。
冷白的灯光之下,沈知竹眉眼间难掩疲色。
显然,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她一直在为了兑换十个亿的赎金而忙碌。
“阮笙。”开口之际,嗓音里藏不住的沙哑和疲惫。
“嗯。”阮笙鼻头一酸,分不清是委屈或愧疚,泪水就从眼底淌了出来。
透过屏幕,沈知竹就这样定定看着她,长睫掩映下眸色暗昧。
良久,阮笙等到的并不是她的安慰或关怀,而是不带一丝情绪的冷然询问:“玩够了吗”
阮笙的泪水一瞬间止住。
大脑在短暂的宕机之后,又飞快地运转了起来——沈知竹是怎么看出来这是骗局的,她是不是生气了
不,这个问题完全用不着思考。
沈知竹就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一个字都不想和阮笙多说的模样。
“玩够了,就早些回来。”沈知竹冷声留下这句话,没等阮笙出声,便面无表情地挂断了视频。
阮笙彻底僵住了,泪水也忘记流。
葛维夏随手将烟头掷向窗外的雪地之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看来沈总能赚到这么多钱,也不全是运气成分,脑子的确很好使耶。”
她甚至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
又道:“阮小姐,长话短说,这种聪明人都是睚眦必报的,沈总明知是骗局还将钱转过来,想必就是为了将我勒索的罪名做实,这回我真得准备跑路了。”
“不过你放心,基于职业操守,我会先将你送到最近的火车站,你应该能自己找到回去的路”
阮笙沉默着,没有回答她。
葛维夏也没管她,打开导航,启动了车子。
夜色之中,轿车穿梭过荒冷的雪山之间,驶过几座还亮着圣诞彩灯的小镇,逐渐靠近了灯火通明的城市。
“停车。”在看到灯光时,阮笙大梦初醒般出声。
葛维夏没管她,继续踩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