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海安感到身上冷得发寒,可记忆中母亲那个怀抱如此的温暖,可那时候的谢海安不知道,这个温暖的怀抱,只是死前一杯暖肠的毒酒。
“我以为,苦日子要过去了,没想到只是她不要我了。”
“几天之后有几个警察找到我家,说是这栋楼发生了高空坠物,让我去配合调查,当时我望向她,她笑着冲我点点头,我就跟着警察上了一辆面包车。”
谢海安苦笑笑“多么拙劣的骗局,那几个人一点都不像警察,哪有警察会开面包车,我还是跟着他们走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对我笑了,那天她笑得那么温柔,温柔到我明知道那是一个骗局,还是心甘情愿地走了进去。”
“那是什么地方。”
冉风哑着声开口,在谢海安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指尖轻轻颤抖,早在见到谢海安的第一面,他就去查了谢海安那消失的七年,那段时光他甚至不敢看第二遍,如今却不得不引导谢海安去反复回忆那段阴暗,腐烂的日子。
“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一上车我就被打晕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拼命地嘶喊,没有人回应我。”
黑暗中谢海安什么都看不到,他拼尽全力地去睁大双眼,企图寻找一丝光亮,哪怕只是微弱的一点点,但是一点点都没有,那个房间仿佛是无尽的深渊。
谢海安置身于无尽的黑暗和无边无际的孤独中,那年谢海安不过也才17岁,在那样漆黑狭小的地方,恐惧无处遁形,最开始他哭喊,企图叫人来救他,后来他喊的喉咙嘶哑不能发声,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然后他趴跪在地上伸出手去摸四周,地上一片潮湿,有的地方还长着黏糊糊的东西,像是青苔,他摸到了坚硬的墙壁,四周是冰冷的墙壁,没有门,没有窗,没有光。
幸运的是,他在角落里摸到两瓶矿泉水,他喝了一瓶之后嘶哑的嗓子终于好了不少。
谢海安靠在墙壁的角落,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抱着膝盖捂住地痛哭,当时他以为自己被绑架了,要死在这个漆黑的小房子里。
那里的每一秒都很漫长,恐惧在黑暗中如潮水一波一波地吞噬着谢海安的每一寸神经,他用矿泉水瓶,一下一下敲击着墙面,在黑暗中发出咚咚声,这些声响似乎是谢海安在给自己打气。
在恐惧中他睡着了,以为睡醒了之后就可以回到家里,睡醒之后又是新一轮的黑暗和恐惧。
在无尽黑暗中更恐惧的是谢海安的胃空空荡荡,水也喝光了,下腹一阵胀痛感,想上厕所的感觉一波一波的冲击着他的神经。
第78章驯化
漆黑无声的环境中,恐惧迅速蔓延,孤独感和无助感逐渐侵蚀着谢海安的精神。
更崩溃的是,因着嘶喊,他喝了两瓶矿泉水,下腹的胀痛感袭击着他大脑的神经。
这个房间不大,谢海安平躺的话,伸开手臂,手脚可以碰到前后两个墙面,如此小小的一个牢笼又怎会有厕所呢。
黑夜中他的感官和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强烈的痛感牵扯着他的自尊,不知道又忍了多久,他摸到了那个空了的矿泉水瓶。
谢海安再也无法忍耐,趴跪在地上捂着头嚎啕大哭,黑暗中击垮他的不仅仅是他的精神,还有他作为人的自尊。
突然,一声沉闷响声从他头顶响起,谢海安的脸上还挂着泪,他仰头看去,头顶被掀开了一个四方的盖子,他才知道自己是在一个地窖中。
一束光打在谢海安的脸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想站起身,却因为长久地跪坐下半身又麻又痛,失去了知觉。
怕那束光消失,谢海安冲着头顶大喊“有人吗?救救我,救命。”
“别喊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看到了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生,他剃了板寸,眼下乌青,嘴角还沾着血,显然是刚挨了打。
“你是谁?求你救我出去。”强光刺的谢海安的眼睛生疼,被刺痛的眼睛下意识地躺下生理盐水,但谢海安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就又重新回到那无尽的黑暗中。
“我叫刘明,你现在不能出去,新来的学员要在训诫所待满三天,你还要在这儿待两天。”刘明的声音很低,说不上的压抑。
“你接着点,我把馒头给你丢下去。”说罢刘明把馒头丢到谢海安怀中,谢海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洁白的馒头顺着他的大腿滚到地上,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上一层灰尘。
随即刘明扔下来两瓶矿泉水。
谢海安捡起馒头,举过头顶对着刘明“丢到地上了,已经脏了,没办法吃了。”
“能吃,明天会有人来给你送馒头和水。”刘明作势想要起身离开。
谢海安慌忙地叫住他“刘明,这是哪里,你为什么不放我出去,求求你带我出去。”
刘明俯身看着谢海安抿了抿唇,缓缓摇了摇头“来到这就出不去了。”
之后无论谢海安再说什么,刘明都没有应他,只是重重地关上了地牢的门。
四周又是一片漆黑寂静,黑夜中只能听见谢海安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谢海安小心地摸着地,移动到墙边,顺着墙边爬到墙角处,后背挨着墙角,他将自己缩成一团,才稍微有一点安全感。
靠在墙角的谢海安掏出了怀中的馒头,馒头是冷的,还有些硬。
他看不见,用手掌拍了拍馒头的表面,想把表面的土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