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三叔狠狠跺脚,忽而茅塞顿开,嘶吼道:“撒网,往水里撒网!把石头捞上来!”
渔船用的渔网足够大和结实,一网百来斤的鱼不再话下,捞个大活人又有何难。
顿时几人开始手忙脚乱地扯渔网往水里撒,而钟洺眼看海底的巨鳗在几艘船底打了个转,显然没有放弃在此捕猎。
所有人把心提在嗓子眼,生怕在捞到人之前,巨鳗杀个回马枪。
“狗头鳗过来了!都往后退!”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离得近的船上所人当即手持船桨和各种杂七杂八能充作武器的工具,屏息以待,皆不知这条大鱼下一个目标是哪艘船,哪个人。
“哗啦!”
只见水中的狗头鳗一个摆尾,布满密密麻麻的斑点花纹,看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鳗鱼头再次出水,朝着钟洺所在的方向张开大嘴。
周遭惊呼四起,说时迟那时快,钟洺当机立断,咬牙把木船桨直直捅进鱼嘴!
成功后就连钟洺自己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可以捅得那么准,或许是因为常在海底追打大鱼,导致面对堪比船长的狗头鳗时,钟洺要比其他人冷静得多。
这要是条鲨鱼,足够一口咬碎船桨,可鳗鱼的牙口终究不及鲨鱼,船桨脱手,木头卡在鳗鱼嘴里吐也吐不出,而且因为足够长,必定已经伤到了它的脏腑。
狗头鳗就此被牵制住,下一刻喊声传来:“网沉了,有东西进来了,快起网!”
钟三叔船上撒下的网成功网住了东西,他和钟虎还有另一个族里的小子扯着渔网往上拽,因在船上,暂时看不到出水的渔网里有什么。
反而是对面船上的钟四叔看到网里的儿子,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弯跪倒在船板之上。
再说另一头,被船桨捅了个正着的鳗鱼剧烈摆尾,海水高高溅起,扑了钟洺满面,随即飞速消失在海面。
钟洺却不肯放过它,钟石头生死未卜,不解决这条尝过人血的巨鳗,他晚上睡觉都不踏实,当下手持鱼枪,紧跟着翻身入水。
来到水面之下,眼前的景象比在船上看到的要清晰许多,狗头鳗痛苦地抖动身躯,不住下沉,等到它一路沉到海床上时,钟洺手持鱼枪,换上最大的铁箭头,对准它的尾巴射出一箭。
之所以射尾巴,是因为这条鳗鱼太过粗壮,若是射身子,怕是铁箭都不够长。
凭这一箭,狗头鳗的半边身子被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因听闻即使斩掉鳗鱼头,鳗鱼依然能活,可以仅靠鱼头跃起咬人喉咙,钟洺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在海底转了一圈,成功找到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
他抱着石头接近侧躺在沙地上的巨鳗,举起双手,对着那丑陋的鱼头用力砸下。
等到鱼头几乎被砸烂成一团血肉烂泥,钟洺这才丢掉石头,用脚踹了下鳗鱼,确定它是真的死透了,方俯下身抽出它身体里卡的船桨,抽走钉住尾巴的箭头,两手环抱住没了脑袋的巨大鱼身往上拽,结果被压手的重量狠狠惊了一下。
需知东西在海水中比在陆地上更轻,以他的力气扛起百来斤的东西轻轻松松,居然有点拽不动一条狗头鳗。
转念一想,上次他逮的小花鳗一条都有十五斤,这只狗头鳗怕是能顶那个几十条,难不成有二百斤往上?
钟洺没办法,只好抽出腰间匕首,费了半天劲把狗头鳗从中间割成两半,因为匕首太小,他割得坑坑洼洼,然后先提起当中一半,游去海面。
“是阿洺上来了!”
唐大强是第一个发现钟洺下水的人,如今看见他安然出水,差点也险些站不稳。
“你小子往海里跳什么,不要命了!”
唐大强气得也想拿船桨拍他,“快上来!石头命大,只是小腿被咬烂了,要赶紧送回去看郎中!”
钟石头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见了,接着大声喊道:“撒张网下来,我抱不动!”
“什么?”
唐大强第一下没听清,还是钟守财在另一艘船上又问一句,“阿洺,你说什么,撒网?”
“对,撒网,我把那条狗头鳗杀了,身子带上来了!”
没过多久,一网分两次打捞起肥硕的鳗鱼尸身,结束后钟洺没回自己的船,而是游到钟三叔的船边爬了上去。
船板之上,钟石头已经醒了,他刚刚昏迷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呛水,现今看着仍然虚弱,一条腿的膝盖以下血肉模糊。
钟四叔正跪坐在儿子身边,搂着儿子的上半身嚎啕大哭。
钟三叔给他一巴掌,“人又没死,你个老小子嚎什么丧!”
说罢注意到湿淋淋的钟洺,又是一巴掌甩到他背上,“没一个省心的!石头刚救上来,你又上赶着下去,你看我不打死你!”
钟洺躲闪不及,硬挨了这一下,他赶紧辩解道:“那狗头鳗被我用船桨捅了肚子,本来就活不成了。”
“它活不成,我也快被气得活不成了!”
钟三叔原地跳脚,钟洺赶紧上前两步,冲到钟石头身边蹲下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