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不答,转身极快地爬下屋檐。
谢杳见状,连忙跃下屋檐,跟着他一路到了书房。
“父亲,孩儿不愿做这个驸马。”谢景猛地跪在地上。
谢弈安闻言大怒,“这是圣上的旨意,难道你要抗旨?”
谢弈月连忙拦住谢弈安,“兄长何必动怒。”
“他这是要将江宁侯府送上死路!”
高晏扶起谢景,“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与公主素不相识,没有情谊,可昭昭已在长安待了五年,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做,对她不公平。”谢景言辞恳切。
“公平?”谢弈安轻笑,“这世间何来的公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敢与圣上论个公道吗?”
“我若拜驸马都尉,昭昭必然做不得太子妃,既如此,我宁可抗旨。”谢景叩首,“谢景自请族谱除名,生死不累江宁侯府。”
谢弈安甩开谢弈月的手,冲到谢景面前,正欲抬手,却被谢杳喝住。
“够了!太子妃婚约已解,兄长这么做也是徒劳。”
谢杳快步走进书房,拦在谢景前面,“父亲,如今婚约已解,圣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昭昭说得对。”谢弈月随声附和,“元朔的意思,就是逼我们自请废除太子妃的婚约。所以阿景,这门婚事你应与不应,都帮不了昭昭。”
“太子妃的婚约解了,你若不做这个驸马,何人来庇护江宁侯府?”谢弈安声色俱厉,“这门婚事,由不得你。”
“从前父亲不问昭昭意愿,就将年幼的她送入长安,为的就是庇护,而今如何?我们的婚事,当真能庇护得了江宁侯府一世吗?”谢景满腹疑惑,无从得解。
谢杳缓缓跪下,“女儿也想不明白,皇家无情,帝王凉薄,权力倾轧,江宁侯府以至南境百姓的命运系于这样的朝廷,真的能一世安稳吗?”
谢弈安骇然失色,“都给我到祠堂跪着,好好反省!”
谢景、谢杳离开后,高晏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倒觉得,景儿和昭昭比我们看得更清。”
“夫人,这话万不可当着他们说,这般惊世骇人之言若是传了出去,圣上恐要认定我们江宁侯府有谋反之心。”谢弈安情绪激动。
“兄长,我觉得长嫂说得不无道理。他们不再是孩童了,尤其是昭昭,她在长安经历了那么多,远比你想象中更能看得懂局势和人心。”谢弈月顿了顿,终是忍不住直言,“自父亲薨世后,兄长便畏首畏尾,倒真不如他们坦荡。”
谢弈安见不占上风,恼怒地拂袖离去。
雨过天晴,风卷残云,江南的春意盎然,只在入夜时分,略微袭来一丝凉意。
“嘎吱——”
祠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那人脚步沉重,走得缓慢。
谢杳闻声惊醒,瞥了瞥一旁昏睡的兄长,若是进了贼,他怕也是不知道的。
她艰难起身,半日未动,哪怕是习武之身,也很难动弹自如。
“昭昭,慢些起身。”
谢杳认出那人的声音,舒了口气。
“阿娘,我就知道你会来。”
“嘘——”
高晏指了指一旁的谢景,暗示谢杳放低声音,不要把他吵醒。
她扶着谢杳走到蒲团处坐下,又侧身将带来的斗篷盖到谢景身上,待盖好后才缓缓开口:“昭昭心有不甘,可是因为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