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念及殿下不曾入过这等宴会,特命老奴随殿下同往。”年老的嬷嬷只微微倾身,显然是皇后身边人,并不将她放在眼中,“老奴姓邓。”
冯嫽抬手免礼,道:“既然两位都是皇后娘娘身边人,自然是比本宫更熟悉这去丞相府的路,不如便由两位在前带路?”
两人对视一眼,不好公然违抗,只能强挤出一丝笑容,欠身说道:“殿下安排得是。”
段里爽快地翻身上马,走在前面。
邓嬷嬷走着,还不忘回头瞥一眼,见着冯嫽上了后车,才安心坐在了车外。
冯嫽并不在意,靠在柔软的锦垫上,闭目养神。
到了宫门,承福将出宫令牌与那侍卫一看,道:“三皇子承皇后娘娘懿旨,前往丞相府送消寒宴馈礼,还请行个方便。”
侍卫接过令牌,仔细查验一番,又抬眼打量了一下车旁的邓嬷嬷和马上的段里,道:“可有礼单?”
冯嫽从车内伸出一只手,手上正是皇后的礼单。
“请殿下稍作停留,待我等核对完后,自然放行。”
冯嫽轻应一声,又阖上了眼。
几个侍卫开了箱子,却也不敢随意乱动,只能一一目测。
待核对完毕,为首的直起身子,行礼恭敬道:“属下按规矩办事,还望殿下莫怪。”
风撩起车帘,隐约露出车内人的面容:“无妨,既是按规矩办事,本宫自然理解。既已查验完毕,还请放行。”
侍卫侧身让开道路,高声喊道:“放行!”
马车自宫道驶入闹市,车马华贵,礼队繁长,引得百姓纷纷侧目,口中亦是小声议论。
突然猛地一震,停了下来,冯嫽眉头微皱,问道:“怎么了?”
车外的承福张望了一下,回道:“殿下,好像有个孩子冲到路中,前面车夫为了避让停下了。”
冯嫽掀起窗帘,向外望去,只见段里正在前方与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交谈,那孩子神色慌张,眼神闪躲。
一个妇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把将孩子拉到身后,对着段里连连道歉:“官爷,对不住啊,这孩子不懂事,冲撞了贵人,求您饶了他吧!”
段里看她一眼,让车夫看好她们母子,向着冯嫽的车驾走来,躬身行礼问道:“殿下,前面……”
冯嫽一个眼神止住了他的话,欲起身下车,承福赶忙来扶,她轻轻摆了摆手,稳步走下马车。
那妇人见她身着华贵,还被称呼“殿下”下车,顿时吓得双腿发软,跪下磕头:“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
孩子躲在妇人身后,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偷偷打量着冯嫽。
冯嫽神色平静,走到妇人身前,微微俯身,轻声说道:“大嫂,快起来,孩子没事就好,我们并未怪罪。”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妇人手中,“这银子你拿着,给孩子买些吃的用的。”
妇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拒绝:“贵人,这使不得,是我们冲撞了您,怎能还要您的银子。”
冯嫽笑了笑,将银子塞到妇人手里:“大嫂莫要推辞,不过是一点心意。这街头人多车杂,以后可要看好孩子。”
这时,周围的百姓纷纷围拢过来,见此情景,不禁交头接耳。
“这贵人可真是心善,换做旁人,怕是早就大发雷霆了。”
“是啊,看人家这气度,不愧是宫里出来的。”
冯嫽并未理会众人的议论,转身与段里一同向后走,笑容褪下,冷声问道:“可问清楚孩子为何突然冲到路中?”
段里微微皱眉,低声回道:“殿下,这孩子言语支吾,只说是追着果子来的,旁的……”他摇摇头,“再没有了。”
冯嫽猛然转身,惊得段里心中一跳,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是前方不远处的一座茶楼。
而茶楼的二楼,有几个身影正透过窗户向下张望,看的便是冯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