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趟扬州行总是克裴怀枝,这次也不例外。
船上突然响起一声大呼:“好呀!真是天要助我庞大龙!”
一个汉子一边如猩猩般捶胸,一边走向船边,触不及防顿足,与裴怀枝打了个照面。
庞大龙手还打在胸前,嘴巴喔成个圈,半晌才结巴道:“你……你是?”
明落和几个士兵拔刀上前护住裴怀枝。
“别,别动手,”庞大龙终于回到人类形态,手放下来虚虚挡了一下刀,“大家有话好好说,放下武器。”
“大龙,怎么回事?”听到动静的瘦小哥走过来,看到眼前场景,仅沉默一瞬,便道:“你们跟那位大人一起的吧!这海上还没出现过外人,你们偷偷潜上来不可能是巧合。”
此话一出口,裴怀枝他们还没反应,庞大龙就道:“那你们也是恩人,刚要计划离开,就有人来接我们。”
裴怀枝惊讶道:“你们要逃走?”
“是呀!”庞大龙反问:“不然为什么到现在你们暴露了都没有人出来阻拦你们?因为其他人都被我们给放倒了,船上就我们两个清醒的。”
裴怀枝一行人结结实实震惊了,没想到随便上一艘船,就“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此时主舰甲板上,回过神的众人纷纷扔下了武器,周围船舰见此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兵器铿锵声此起彼伏,与他们一起伴奏的是海面上前进的光点原地画了个圆弧,并逐渐缩小远离。
徐林潇剑下的首领就没那么好糊弄了,“怎么可能?大齐怎么会有水军?我们才是大齐的第一支水军。装神弄鬼,你有本事叫他们来与我一战啊!”
大齐没有水军朝廷做官的知道,可董末的这些兵是他从四面八方偷渡来的,他们有些才疏学浅,见识有限,都是平常百姓家,如果问他们那里的地适合种什么?哪家的瓜果蔬菜价低,他们倒是能答上来,但大齐有什么兵种,有几大军区,他们也是真不知道。
他们首领的话并没有激起任何水花,那成倍船只出现的瞬间,他们就产生了惶恐,一句回家更是让他们柔肠寸断,毕竟故土难离,莼鲈之思郁烈。
“你还没那个本事,”徐林潇低声道:“也没那个机会了。”
徐林潇蓦地欺身而上,居高临下地挥剑斩下,霎时鲜血飞溅,那人倒地咽气。
一股潮湿温热的鲜血飞溅在徐林潇脸颊与脖颈上,他手拿红光血剑,大声道:“诸位受其蒙蔽,如今罪魁祸首已伏诛,大家都可既往不咎,今日我有幸睹见各位海上实践,速度与面貌皆有大齐水军风范,诸位可愿参入大齐水军,守卫江南一带?好男儿保家卫国,我代大齐恭候诸位加入。”
他不单想消除海上隐患,更想将这支隐患改造成江上的铜墙铁壁,结束大齐没有海军的岁月。
“我庞大龙愿意,”一个高声打破了众人的沉默,“他妈的,在这海上都憋屈死了,最开始听信了这狗官的谎话,说什么可以建功立业,结果来到这牢笼一般的海上,老子还一待就是三年,真他妈的亏。”
徐林潇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哐铛”一声,手里的剑掉落在地——他还看见了本该已经离开的裴怀枝。
庞大龙还在继续,“这位朝廷来的大人说话可要算话,我要做大齐的兵,我娘还等着我光宗耀祖,让我们家祖坟冒上青烟呢!”
徐林潇一激灵,将目光从裴怀枝身上剥落,转到庞大龙身上,掏出银色令牌,“皇上手谕在此,绝无戏言。”
庞大龙哈哈大笑两声,“大家还愣着干嘛?就咱们被隔在海上这么久,出去能干什么,不如干海上的老本行,这次可是光明正大的,回扬州都有面了,不然你们想一到扬州就被人指着鼻子骂叛军啊?”
瘦小哥在身后大声道:“我也要加入大齐水军。”
这句话如水泼进了热油,瞬间炸开了锅,众人皆高呼愿意。
在这一片沸腾声中,裴怀枝的视线越过徐林潇刚要落在甲板上尸体上时,徐林潇突然大步上前,伸出手掌盖住了裴怀枝的眼睛,他近乎祈求道:“别看!”
徐林潇移过来的刹那,不单带来了一阵微风,裴怀枝还闻到了血腥味。
徐林潇身上那股清冷的松木香被海的气息掩盖,寻遍不到,裴怀枝有一瞬间觉得前面立着的是个陌生人。
她记忆中的二公子,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