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情绪堆积在胸口,恍如台风登陆前的阴雨天——她被情绪和理智撕扯成了两半,情绪叫她心生怨怼,理智却清晰的告诉她,不论如何,对面的人是林北矜。
是毫不犹豫拯救她的人,是她希望干涸的瞬间,降下的及时雨。
可是回复,又能回复什么呢?
——“没关系?”
——有关系的。
她现在很不好。
陈玥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傍晚,太阳落下了地平线,晚霞也尽数潜藏在幽蓝的夜色中,她才又昏昏沉沉地醒来。
——头疼。
陈玥撑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毛绒毯的一角滑落到了地上。
喉咙很干,裂开似的疼。
陈玥舒了口气,头疼的更严重了。
她倒了杯水,温热的水划过喉咙的瞬间,仿佛裹挟着破碎的玻璃渣,顺流而下,痛感由此蔓延,遍布到了每一个神经末梢。
身体失重,她从沙发上滚落了下来。
她裹着毛毯,蜷缩成了一团,眼泪洇湿了毛毯的一角。
——只是因为疼。
没错,只是因为疼。
迷迷糊糊间,她想到躺下的时候,身上并没有毛毯。
大概是刘阿姨来过了。
陈玥缓缓舒展了身体,嗅了嗅——肚子饿了。
[“让我彻底振奋起来的原因,无关理想,于那个人也没有关系,只是饿了。”]
刘阿姨做好的饭菜还是温热的。
这是她最后一次吃刘阿姨做的菜的。
她初到成华,初次见到那个人,从刘阿姨的饭菜开始;如今她要搬离这里了,也是刘阿姨的菜作结尾。
——挺好的,有始有终。
陈玥掀开毯子,手撑在沙发和茶几上,借力站起来的瞬间,不由得向后踉跄了下。
脖子上的似乎不是脑袋,而是一颗实心铅球。
应该是感冒了。
呼吸也变得笨重。
陈玥弯腰,手撑在膝盖上,指节泛白,仿佛全部的力气都撑在上手臂上,她拉开茶几下的柜子,视线也变得模糊,略过体温计,摸到了一盒药。
确认是退烧感冒药后,胡乱地扣了两粒,没有喝水,咽了下去。
泛起的苦反倒淡化了喉咙的干疼。
餐桌上四菜一汤,米饭温热。
陈玥尝不到味道,大脑一片放空,机械地往嘴里塞着,直到吃不进去,胃里翻上来翻腾为止——又是一阵昏天暗地。
堆积的情绪总需要一个排解的出口,大抵是老天也看不下去她这样浑浑噩噩的自我撕扯,一场高烧后,陈玥睁开眼睛——
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