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楚呀思楚,我该如何才能将你忘记?
尽管鹰刀知道很不应该,可他的目光始终无法从卓思楚的身上移开,仿佛整个大堂中只有卓思楚一人存在一般。
在这一瞬间,他不但忘记了周围有近百人济济于一堂之中,忘记了先前对蒙彩衣的疑心,忘记了天地,忘记了所有,连芊芊的血海深仇也忘记了。
在他的眼中只有一个卓思楚,在他的心中也只有一个卓思楚。
爱与不爱并不能由自己操纵,原来自己对思楚的爱恋还是这般地浓烈,原来自己根本没有一天能够将她忘却呵……
仿佛感应到了鹰刀的目光,卓思楚的身形遽然一顿,她缓缓擡起了头。
目光越过走在她前面的卓夫人迎上鹰刀,眼中有着海一般的深情、有着一丝丝的怯弱、有着渴望鹰刀原谅自己的希冀,有着许许多多复杂难明的东西……面对着鹰刀,她有太多的负罪感,也有着太多的无奈。
一接触到卓思楚的目光,鹰刀的身躯不由一震,脸上的肌肉也立时僵硬起来。
昔日痛苦的记忆翻涌而来,使得他蓦然清醒——今日的思楚早已不是当初在幽兰小筑清溪濯足时宛若精灵一般纯净无暇的人间仙子,已不是自己应该苦苦思念的初恋情人,而是堂堂江南第一大派花溪剑派现任帮主荆流云的未婚妻。
一念及此,鹰刀心痛难抑。
他侧过脸颊,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卓思楚一般,哈哈一笑迎上前来道:“卓夫人,多日未见不但清韵不减容颜未老,眼角的皱纹也少了几条,倒像是越来越年轻了,只怕再过些时日,我见了夫人你便是喊一声妹子也没什么打紧了。”
卓夫人驻颜有术,对自己年愈不惑依然如青春少妇一般体态丰盈貌美如花这一点颇颇具信心,也正是这种心态使得她衣着性感暴露前卫大胆,俨然有与青春少女争奇斗艳的雄心壮志。
鹰刀对卓夫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是以一开口便明嘲暗讽讥刺卓夫人。
这几句话说起来顺口之极,也痛快之极,一副我是无赖我怕谁的江湖痞味。
卓夫人听了,心中自然很不是滋味。
好在她的涵养极好,脸色微微一变之后立时恢复如常。
她咯咯笑道:“鹰公子说笑了……日前江湖传言道公子与荆夫人……哎哟,你瞧我这张嘴,这般不会说话……应该是蒙姑娘才对,贱妾和小女自听说公子与蒙姑娘大婚的消息之后,便日夜兼程地从幽兰小筑赶来,生怕错过了公子的喜酒。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没有让我们白跑一场。”
鹰刀笑道:“我鹰刀要钱没钱要势无势,只是一介粗鲁不文的赳赳武夫。如我这等小人物的婚礼,又怎么敢劳动夫人大驾?夫人今日前来,倒教鹰刀受宠若惊了……”
卓夫人也笑道:“人生得意事莫过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咱们武林中人自然和中状元、当官无缘,这头等的大事便是结婚生子了……今日既是公子大喜的日子,贱妾无论如何也是要赶来叨扰一杯喜酒的。”
鹰刀乍然从卓夫人的口中听到“当官”二字,猛然间勾起一件心事,她后面的话连半个字也未能听得进去。
官府!
正是官府!
一直以来,鹰刀总觉得蒙彩衣全歼花溪剑派的计划有问题,可不知为了什么,就是想不到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也许是自己报仇之心太过急切以致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心智,也许是对楚灵的牵挂和担心使得自己不能完全静下心来仔细考虑计划中的疑点。
直到现在,经过卓夫人无意中的一句话才使自己想到了整个计划中最大的破绽,只可惜现在才想到却已经太迟了。
一时间,鹰刀只觉胸前如遭一记重锤,气血翻腾眼花耳鸣手足冰凉,整个人几乎晕了过去。
他连退两步,脸上血色尽退,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悲伤凄凉。
岳阳座落于洞庭湖畔,乃是江南重镇,着名的鱼米之乡。
朝廷每年在江南征收的赋税钱粮多出于“两湖”一带,这“两湖”便是洞庭湖和鄱阳湖,正是因洛ub这两湖周遭的城镇丰饶富庶。
有鉴于此,当地的官府断断不会轻易任由武林帮会中人将岳阳这等繁华富庶的大都市搞得乌烟瘴气纷乱不休,这样不但会影响到当地的民生,更会影响到朝廷的赋税征收。
此次蒙彩衣策动的所谓全歼花溪剑派的计划,所牵涉的帮派之广,人数之多,都是百年来极少见的。
过万的帮会子弟蜂拥啸聚在岳阳城中,岳阳当地的官府又不是瞎子,岂会视而不见听之任之?
难道他们不怕闹出事来震怒朝廷以致丢了顶上的乌纱帽?
可事实却偏偏表明,官府不但没有派人前来查询,连半丝动静也不曾听见。
这绝对于理不合。
唯一的解释便是蒙彩衣这次的行动早已知会过官府并得到了官府的首肯和支持。
帮派之间大规模的械斗向来是官府最为忌讳的事,蒙彩衣她凭什么能说动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