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是同学留言。
“你能认出哪个是我吗?”成雁指着一张几十人的合影照片说。
任凭在明亮的灯光下,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扎了两个小辫、目光清纯如水、嘴边带着笑靥、穿着花格子衬衣的小姑娘,他用手准确地指了指。
“眼力不错,那个就是我。”成雁夸奖说,“往后翻。”
任凭向后翻,在几张成雁和其他女同学和映照后面,是各种留言。
有的贴着留言者的照片,有的没有。
那些留言大都是表达的依依惜别之情,也有直接赞美的,比如把成雁说得美如天仙,“梨花一枝春带雨”,说她“清纯如山泉,美丽似嫦娥”,等等,不一而足。
当任凭翻到一个男生的留言时,成雁示意他停住。
成雁说,你看看他写的什么。
任凭看到上面贴了一张英俊潇洒的小伙子的全身照,下面是两行龙飞凤舞的小字:“你是一只罂粟花,虽然有醉人的美丽,却可望不可及。”字没有写在固定的格子里,可能是写字者不拘泥于固定的模式,也可能是带有某种情绪。
“这个男孩当时追求我,给我写了二十多封情书。”成雁骄傲地说。
“结果打动你了吗?”任凭急切地问。
“没有。打动我还说我是罂粟花吗?那些情书我全退给他了。我当时傻傻的,很多令人肉麻的话都看不懂,要是现在我肯定被感动了。所以那个男孩痛不欲生,我连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这人成熟比较晚。”成雁又说。
“那时你看起来真漂亮。”任凭说罢又觉得不合适,补充说:“当然现在依然很漂亮。”
“漂亮不漂亮,那是你们男人的事,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有时候反而成了负担。”成雁淡淡地说。
“漂亮是一种资本,可以换来很多东西。”任凭漫无边际地说。
“那是对那些善于开发自身资源的女子说的,比如说傍大款的,做鸡的。对我来说只能是一种美好的记忆了。”成雁拖着长长的语音说。
“干么那么悲观呢?”任凭说道。
“有什么不悲观的理由吗?这几天我全靠回忆活着,回忆我的童年,回忆大学生活。我的童年多美好啊,那是一个江南水乡,哥哥经常带着我徜徉在稻花香里,青山之下。到处是水,沟沟坎坎里都有鱼,我们捉鱼,逮蚂蚱,回家喂那只翘首等待我们的小猫……”成雁意味深长地说,她已经沉侵在美好的回忆中了。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意境你们经常碰到吧?”任凭插话说。
“那是辛弃疾词里的常常描写的风景,我们那里当然有。辛弃疾写的是江西上饶,我小时候就是在那里长大的。对,我还忘了一件事,我这里有一本《辛弃疾词选注》,是我上大学时买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赠给你吧。还有这本像册,也送你做个纪念。”成雁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到任凭手里。
任凭吃惊地看着她,感到不可思议。
好像毕业像册不应该随便送人的。
他没有接那本书,手里的像册也准备还给她。
“怎么了?就算托你保存行不行?”成雁执拗地说。
“我觉得拿你的毕业像册……”任凭仍然犹豫着,但是心里已经接受了,这是她和自己亲近的一个信号。
“这是我的东西,我愿意送谁就送谁,你要是不收我就烧掉!”成雁真有点生气了。
任凭只好把那本像册还有那本书装进手提包里。
“你是怎么了?我看你有点不对头。”任凭把两样东西都收起来后说。
“我挺好的,就是容易怀旧。这大概是你说的想出世吧?”成雁问。
“你这叫逃避,不叫出世。出世是积极的,同时也能得到心灵的解脱。”任凭解释说。
“逃避就逃避吧,只要能解脱痛苦就行。”成雁说。
“你现在还很痛苦吗?”任凭直直地看着成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