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屿青低头轻笑,将剩下那串含在口中,甜味蔓延,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小时候,皇兄仗着父皇宠爱,常常偷跑出宫到民间游玩,我因年幼成日被母妃管教,实在羡慕得紧。后来皇兄听说了,每每出宫便会替我带回一串糖葫芦,糯米纸包裹着,待我拿到大多已经粘作一团。”
“皇兄总说放久了味道没那么好,等我长大能离宫了,定要自己买个来尝尝,现做的好吃许多。后来行军路上,我碰见卖糖葫芦的小贩,想到皇兄的话,我便买了一串,才发觉原来竟有如此多的口味。”
晏屿青回忆时,嘴角轻轻勾起,眼眸带着淡淡的留恋。
“可皇兄有一点说错了。”他轻声道,“没有哪一串比得过他从宫外替我带回来的那串。”
淮鸢目光落在晏屿青微攥起的手上,无论他表现得再如何云淡风轻,记忆的美好与现实的残酷总是明晃晃摆在那儿,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他记忆中体贴良善的皇兄,已成高处不胜寒的皇帝。
晏屿青顺着淮鸢的目光望去,忍不住笑了笑,手指舒展开,道:“总是怀念从前的兄友弟恭,我是不是很可笑?”
他的眼眸生得俊美,漫不经心地笑起来时带着几分邪气,淮鸢却在他的伪装下看出失落与凉薄。
也许他也曾试图找回曾经的皇兄,甚至曾经努力挽回过,屡屡的挫败让他无奈,也让他怀疑曾经的感情,因而只能自欺欺人地将最真挚的,心底的最渴望掩盖起来,摆出一副恭敬模样。
淮鸢摇头,道:“你我都是念旧的。”
我们是一样的,你并不孤单。
晏屿青目光一动,轻轻笑了笑,似是很满意她的回答,换了话题,道:“城郊的白云寺,你回京后还没有去过吧。”
白云寺作为京城周边香火最旺的寺庙,往年京中官眷都会在过年前去烧香拜佛,也算是个传统活动了。
难得晏屿青身为男子还知晓这个。
晏屿青皱眉道:“梁满文大抵到了京城,今日之后,若无要紧之事,你便留在宫中,或是住到我府上,他虽不认得你伪装后的长相,却识得捕文上的,我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淮鸢大惊,道:“他竟敢到京城来。”
想了想,又觉得有理,以那人的性子,大抵是不甘心半生基业一夕覆灭,再待在四海组建组织不知还需要多长时间,要快便只能上京,风险翻倍,收益亦翻倍。
她见梁满文时,面上并未做伪装,如今京城追捕她的画像虽已少了不少,可若仔细留意自然不难发现,这倒是个不小的问题。
晏屿青见她困扰,宽慰道:“我只担心他会伤害你,其他的倒不用太过忧虑,他戴罪之身,想在此做文章不是易事。”
淮鸢看晏屿青眼中关心,顿时心中有些莫名的尴尬。
鬼使神差地,她抬手抚着晏屿青近在咫尺的俊俏脸庞。
“王爷,你就这么担心我啊?”
晏屿青俯身,一双黝黑眼眸如春雪初融,氤氲勾丝,失了往日漫不经心的冷酷,直直望着人只剩缱绻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