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君越挑眉,哼了一声,“那就是看上了教堂里的洋妞呗。”
“感觉不太像。”顾雨崇扶着额角,“君越姐我跟您商量个事儿,您能不拿看男人的眼光看咱这件事儿吗?”
“害,你个小崽子,你就说他是不是男的吧,他一个男的不去吃喝嫖赌,跑到这个教堂里窝着,到底想怎样,要不有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勾着他,要不就老登电影看多了,他在教堂里面造火药。”
“老登电影是什么?”
“土鳖,就PeakyBlinders那样的。”刘君越拢了拢披肩,“这么年轻,连网络热词都不知道。”
顾雨崇一噎,点开教堂监控,小声道:“我下个月就三十了。”
刘君越“切”了一声,凑过来看视频。
教堂内部十分华丽,管风琴占据三四个玫瑰花窗,头顶还有个掉下来能砸死人的十字架,顾雨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切换页面,停在一页英文文献上。
“这个教堂以往还真造过枪。”他指着一个拢长的英文单词,“十六世纪,宗教改革。”
刘君越倒吸一口气,“我假设啊,假设陈怀宁造火药,那他打算炸谁?你,我,还是组织里的其他人?”
“不知道,他身上有很多疑点。”
顾雨崇收起手机,双手交叠,望向窗外缓缓飘落的梧桐叶。
“最大的疑点是二十年前他跟老先生一起去美国,半个月不到自个拎包回来了,那会正值中秋,县高中放假,我回学校讨落下的试卷,第一次在自行车棚碰见他。”
第41章第四十一章风烛残年(1)
“见着他,然后呢?”
刘君越转着糖罐子,语气带上七分无语三分无奈:“你怎么又说一半不说了。”
顾雨崇两手一摊,“没有然后了啊,我看他穿着白大褂蹲在车棚里抽烟,保安跑来说学校禁烟,他掐了烟转头走了。”
刘君越不信:“就这一个画面你能记这么多年?”
顾雨崇无言以对,下意识地模仿陈山润翻白眼,道:“我高中那会每天忙着上课考试写作业,哪有时间去管一个校医,我能记住这些单纯是晚上做梦,翻来覆去地把高中三年的记忆在脑子里面过一遍,想忘记都难。”
酒店另一头,陈山润咬指甲的动作一顿,盯着收音机,将陈老师造火药的事抛到一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问题:照这么说,顾雨崇每晚都能梦到自己?
他鼻子发酸,半笑不笑地望向落地窗,透明玻璃倒映着苍白的脸,深陷的眼窝,早已不是十七八岁模样。
哎,算了,甭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估计在顾雨崇的梦里也只是个背景板,那年夏天情书攥在手心里,他还没来得及告白,救护车就来了,病房教室来回跑,叶子落在操场上,冬天一到,再也没机会去学校。
陈山润搓了一把脸,细数往后的日子除了吐血就是输血,有的时候他都嫌弃自己满身插着管,半死不活的样子,顾雨崇居然能陪在身边这么多年,也真够神奇的。
现在想来,漫长的十二年如同一碗凉水,水里掺着血丝,剪不断还乱,顾雨崇到底是怎么看上自己的?他一没有钱,二没有学历,死了顾雨崇只能继承他书包里还没做完的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