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明日去镇上的码头扛大包吧,挣点钱补贴家用,哥哥以后也不用这么累了。”虽然没有镜子,元溪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既乖巧又懂事。的确,严鹤仪都被惊着了,眼前这人表情之真诚,言辞之恳切,简直是千万分的惹人怜,自己竟然心疼起来。他迅速与狗娃达成了共识:小月这是什么馊主意?心里一软,严鹤仪赶紧去厨房,把提前买好的两只烤鸡腿拿了出来:“今日去镇上给你买的,事情太多忘记了。见着元溪吃得满嘴油,严鹤仪也没勇气此时向他求亲了。——这一日不用上学,狗娃便按照计划跟人「打起来」了。有孩子来严鹤仪门外喊,元溪倒是表现得很着急,拉起严鹤仪就往外面跑。路上,元溪突然转了个弯,来到了狗娃家门口。狗娃的娘正在门口择豆角呢,见着风风火火的两人,赶紧站了起来,还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严先生,严先生家小夫郎,是不是我们家狗娃又惹事了?”还没等严鹤仪开口,元溪便焦急地嚷了起来:“狗娃在山坡上跟人家打起来了!”狗娃的娘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一听这话,心里那火「蹭」得一下便上来了。她又看着是严先生来告状的,顿时觉得自家孩子太不争气,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在院子里随手抄起一把扫帚就冲了出去。狗娃的娘走出几步,又回头问道:“先生家小夫郎,狗娃在村口那个坡,还是茶园旁边的那个?”元溪指了指右边:“村口那个。”严鹤仪在旁边挤出来一个万分难看的笑容,对着元溪道:“咱们也去瞧瞧吧。”村口的山坡上,狗娃正跟孩子们一起等着呢,听见元溪的声音,他们互相打了个手势,便从树后面闪了出来,照着人就开始撒手里的花瓣。狗娃的娘本来就生气,现下又吃了一嘴花瓣,心里的火更旺了,还没等严鹤仪开口解释,拎着狗娃的耳朵就把人薅回了家。——最后,严鹤仪不信邪一般地又开始了新的计划。晚上吃了饭,天刚刚暗下来,严鹤仪借口消食,带着元溪出门散步。然后,两人便极其「随意」地来到了上巳节那日的山坡上。严鹤仪跟元溪肩并肩坐在山坡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有些心不在焉,频频仰头往天上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明明来时还是晴空万里,现下天上却逐渐聚起了云,别说星星了,就连月亮都被遮了个严严实实。果不其然,天边猝不及防一道惊雷,硕大的雨点便拍了下来。夏日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快,俩人连躲雨的地方都来不及找,便被登头浇了个透心凉。元溪似乎是想故意气气严鹤仪,仰着头感叹道:“真舒爽啊!下雨真好。”“哥哥,你觉得呢?”严鹤仪一面脱了长衫往元溪头上披,一面苦笑着:“是啊,下雨可真好。”这一天下来,严鹤仪郁闷极了,方才又被大雨浇了个透,回到家里时,觉得头稍微有些疼。他又想着元溪也淋了雨,便顾不上乏累,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严鹤仪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对屋里正捧着一碗热姜汤吸溜的元溪道:“元溪,水兑好了,去沐浴吧。”元溪把剩下的大半碗热姜汤递了过来:“哥哥,喝不下了。”严鹤仪又哄着他喝了几口,然后自己才把剩下的喝光。浴桶里已经放好了热水,整间屋子都氤氲着水汽。照例,严鹤仪给元溪挂好了一会儿擦水用的棉布,然后把干净衣服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东西放好了,我先出去了。”元溪已经开始脱外衫了,严鹤仪不敢多看,眼神一直往旁的地方闪躲着。他又转身多说了几句:“今日淋了雨,水兑的热了些,你多洗一会儿,发发汗。”“还有,要先擦干净上身再从浴桶里出来,免得受风。”嘱咐完这些,严鹤仪便退了出去,正要给他关门,腰就被人从后面环住了。元溪已经脱了外衫和里衣,上身都是光着的,勾起脚尖来往门上一使劲,木门就轻轻掩上了。他热乎乎地贴着严鹤仪,语气也很勾人,轻声道:“哥哥,咱们一起洗吧。”青梨润喉汤洗澡水兑得热,热气大股大股地往上涌,整个房间都是一片浓郁的白,在这里呆得久了,鼻子里吸入太多热气,头便会有些晕晕的。严鹤仪觉得,自己此刻飘飘然的眩晕感,必然是由这个原因导致的。于是,就这样晕晕乎乎之间,严鹤仪不自觉地就转过身去,跟着元溪走到了浴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