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云与他目光对视,少顷,沙哑着声音道:
“吹蜡烛吧,你父亲……可能不会来了。”
陆判没有吹灭蜡烛,他将手中的打火机放在桌面上,隔了半秒,在孙若云的注视下,伸手将蜡烛微微摇晃的火苗掐灭。
餐厅亮着灯,蜡烛的点燃和熄灭,并未带来任何氛围上的改变。
陆判看向母亲——或许是因为常年工作繁重而缺乏休息,她尚且美丽的面孔上,凝着一抹不健康的苍白。灯光下,神情格外疲惫。
“要联系他吗?”他问。
孙若云微一愣怔,说:“不用,他现在……应该有事,走不开。”
“你们平时有联系吗?”
陆判的问话非常直接,但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孙若云沉默了一会,才说:“有事的时候,他会联系我。”
“只是有事的时候吗?”
孙若云没有回答。
而陆判也没有追问。他只是将目光落在蛋糕上,像过去每一年生日一样,将蜡烛拔掉扔进垃圾桶里,取过一张纸盘,切下一小块蛋糕,递给孙若云。
……
阿德尔伯特知道陆判的生日。
准确说,他知道目前所有可以查探到的、与陆判有关的信息。
他甚至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其中的内容。
——陆判的身高、血型,基因检测报告结果,军校每半年一次的体检报告内容,以及他每周使用战斗模拟器的各种数据汇总。
他并非如他所说,十分普通。相反,他很优秀。只是这种优秀,在人才云集的格林军校,并不突出。
就如同他报考格林军校时,并不出彩的战斗成绩。
三年中,阿德尔伯特一直密切关注着陆判。只是和三年前相比,他不在出现在他面前、不在接近他。他与他保持距离,就好像……他并未像关注一个未来的暴君那般,关注一个看似普通的少年。
凌晨的钟声敲响。
沙发上的阿德尔伯特阖上手中助理递上来的陆判最新的资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夏末初秋的夜晚,一轮圆月缓缓越出乌云,无声向这座庞大的钢铁城市,投落一层皎洁的光辉。
阿德尔伯特想到陆判。他不确定陆判是否真的不知道,他一直在暗中关注他——收集他的资料,对他每一个细小的改变,都投以审慎的目光。
但这三年,陆判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性格、或为人处事上的异常。
按部就班的军校生活;缺乏父母关注和指导,依旧平稳向前的人生;稳定的交友圈;和格林军校同届的学员相比,优良……但并不出彩的战斗成绩。
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是大众眼中,一个较为优秀的普通少年。
不具备任何危险的因素,自然……也不会引来太多的关注。
又一年夏末初秋。
陆判十九岁生日。
午间时分,孙若云坐在桌前,秀美婉约的面孔上凝着一抹无法隐藏的疲惫。她在半个小时前,便将午饭做好,正等待陆诚回家一起吃饭。
时间慢慢过去。
手机铃声突然在安静的室内响起。
孙若云接通电话,秀致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她一面站起身,一面伸手去取放在一旁餐边柜上的钥匙,说:
“好,我现在就过来。”
挂断电话,她蹙着眉头,快步朝卧室走去。等从卧室出来,正准备直接离开,见到坐在餐桌前的陆判身影,不由得脚步一顿。
她走到陆判身前。
陆判抬眸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