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夫人出府的原因,妾是在这几日才知晓,郡夫人真是受了好大的委屈,妾也心生难过。”
啧,又来,简单客气一下就行了,这怎么还演上姐妹情深的戏码了?
诚然,她不该戴有色眼镜来看他人,可当身边人都说原身没少受对方欺侮时,她又怎么能不当真?讨厌?憎恶?她似乎还没有感同身受到这种地步,但她此刻对杜玉瑶的言行有些膈应倒是真的。
如若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轻狂小人,她尚且能像反感杜玉姿一样厌烦一下杜玉瑶,可偏对方纤弱有礼,她是一点点也挑不出错儿来,甚至还为自己先入为主的感到隐隐自责。
该死!明明这姐妹俩才是欺侮原身的人吧?怎么一唱一和起来,竟好像是自己的不是?
心里堵得慌的“崔清婉”挑挑眉尖,再三思量下还是压制住即将浮现在面上的不快。
“杜媵人何必为桓王殿下担这个责任?何况不管是二位之中的谁下了命令,妾身侍女被扣留也是事实。现下我身子不适,怕是不能与二位继续叙旧了,望桓王殿下谅解。另外,我想桓王殿下也清楚,我虽自昏迷中醒来,但我对曾经的事却是记不得了,如今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还愿殿下应允。”
“郡夫人……”
杜玉瑶还想挽留什么,却被李澈略带焦急的话语截住了。
“身子不适?是昨日受了寒?我托崔郎将为你带了几副药,回府后你必要按时服下,你身子本就弱,最怕风寒。都怪我,若我能一直守着你,你又怎会受到这种伤害……”
李澈眸中哀伤,眼眶泛红,声音渐渐沾染上嘶哑之意。
“殿下言重了,我按自己想法行事,身子虽受些损累,但心中愉悦得很,不劳殿下记挂。”
决绝的态度自“崔清婉”醒后就不曾变过,即便面对李澈今日格外关怀的话语,她也一如既往。
李澈听罢眸子一颤,话语中更显悲哀:“可这一切本不该如此,婉儿,我们曾约下的,但你不记得了,全部不记得了。”
不得不说,这样玉质金相的男子在人前红着眼眶实在很有杀伤力,“崔清婉”颦起眉头,没再言语。
见气氛僵硬,杜玉瑶顺着李澈的背,目光缱绻,柔声抚慰道:“殿下,殿下不必急于一时,殿下对郡夫人用情至深,相信郡夫人总会回心转意的。”
用情至深?回心转意?这俩人真就沉浸在自己的故事线里把一切想当然呗?
“崔清婉”心中翻个白眼,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她侧首看向一直沉默的崔皓羿,暗示对方吱个声帮自己解围。崔皓羿见状只是无奈苦笑,很显然,身份压制,他也没办法。
唉,万丈高楼平地起,成功只能靠自己,行吧,装呗。
“崔清婉”微蜷身子,以极快速度抖动一下装作打了个寒噤,她轻咳几声,随即眼眸下垂,一副蔫蔫的样子。
“咳咳……桓王殿下又说了些妾身不解的话,咳,但容妾身无礼,妾身实在没有精力咳咳……没有精力再陪着二位了咳咳咳……”
“阿婉可是又不舒服了?我们这就回府。”
崔皓羿很配合地忙上前护在她身侧,为她顺气,动作坦然,倒与对面两位形成鲜明对比。
“桓王殿下,舍妹昨日见义勇为您已知晓,她方大病初愈,又在冰水中游了一遭,实在经不起外面的风吹。话到此处,下官当带着舍妹告辞了。”
崔皓羿躬身请礼,说罢便要离去,却不想今日李澈格外古怪,竟还开口挽留。
“既是屋外风大,那崔郎将不如带着婉儿入府内暂歇——”
“殿下!”
即便崔皓羿有再好的脾气,他此刻也是忍不住喝止了对方。确实,身份上他是低于桓王的尊贵,可这不代表一切就要迁就对方,何况他本就因涉及崔清婉安危的计划而对桓王没什么好脸色。
“好,好……那请崔郎将带婉儿回去好好休养……”
李澈神情落寞,喃喃自言,见眼前二人施礼便要离开,又是想到什么,讨好般对着“崔清婉”说道。
“婉儿,我已吩咐人行事,将那曲游欢与曲知笙改了良籍,这算是我的一份歉意,望你在心中能宽恕我丝毫。”
听闻此言,“崔清婉”转身而走的身影一顿,她虽不喜桓王,但能为乐师舞伎更了良籍,确也是好事一件,起码能说明他对原身还算用了些心思,不至于是个彻底的自我寡情之人。
于是“崔清婉”半侧身子屈膝行礼,颔首道:“多谢。”
只不过,道谢归道谢,她的脚步可不会为此而停留。
当车轮声再度辘辘作响,“崔清婉”坐在车厢内总算松了口气,只是刚松懈下来,她便觉脑袋被晃悠得闷痛,抬手按向太阳穴,试图缓解这股子不适。
“还好吗?”
听到问话,“崔清婉”停下手指,抬眸看向崔皓羿。
此刻崔皓羿的脸色已经缓和许多,眸光也再度温和。面对他的询问,“崔清婉”只是抿唇一笑,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