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推它到饭盒边上。
“去吃啦,不然又被别人抢光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客人吃剩下来的残羹剩饭,但对于这些野猫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佳肴。
等我有能力了,当然是要先救这些爱妃。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我就算再有能力,也救不了全世界的小猫咪啊,况且……
托着下巴,我观察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小猫们,往日总会得到片刻治愈的内心,今天反倒一路走低,变得又酸又苦。
况且……一切都是空想,现实是,我哪只都救不了。
第10章下流的红舌
摄影展为期一周,开幕那天,我被许小姐选为侍应生招待来宾。
此次摄影展不同于普通摄影展,严格说来,它是一项金融产品,与超长的持有期对应的是高额的回报。而高回报的来源,便是今日的贵客名流们。
说是摄影展,但我觉着,这其实更像是以前欧洲的那些艺术沙龙。一群有钱人聚在一处,穿着得体,谈吐不凡,聊艺术聊慈善,看展是其次,社交才是主体。
而沈鹜年身为策划这次展出的人,也如从前那些沙龙主人般,与宾客们谈天说地、应对自如。
“这是奈西姆,19岁,他有着棕色的眼睛,浓密的眉毛,和非常漂亮的下颌线。虽然出生在农村,但奈西姆的职业规划是成为一名演员。”
不知道是不是讨厌这种场合,徐獒上午只是短暂出现了一下便火急火燎地跑了,本该他担任的解说工作也就落到了沈鹜年身上。
所幸,沈鹜年将这项工作做得很好。
“可惜战争爆发,他不得不穿上戎装,成为一名战士。”他驻足于一组黑白相片前,同宾客们娓娓道来。用词精准而流畅,节奏也把握的很好,让人很容易沉浸在他构建的故事感中。
就好比我,端着点心盘路过的功夫,不知不觉便被他的解说吸引,等回过神,已经停下脚步聆听。
墙上的组图一共有八幅,主人翁都是同一个少年,脸上长着雀斑,剃着寸头,笑得非常灿烂。前七张照片,都是A4尺寸,有少年吹着口琴依靠在断墙上的;有他为战友们表演搞笑默剧的;也有他就着微弱烛火翻阅莎士比亚戏剧的……他总是面带笑容,像一朵生命蓬勃的向日葵。
直到最后一张照片。
它只有巴掌大小,非常的不起眼,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那上面还有个小小的土包。就如少年的死亡,平庸、渺小,引不起这世上的任何波澜。
“距离20岁还有三天的奈西姆死于一场轰炸,众人靠他身上的铭牌辨认出了他,将他埋在了一座公共墓地里,就像其他几百人一样。”
“战争结束后,政客们握手言和,利益按需分配。众多的奈西姆成了战争中的一粒尘埃,他们放弃自己的梦想,自己的生命,最终一点点堆砌起了……别人光彩的履历。”
“好战者听不到废墟里的哀嚎,看不到母亲们的眼泪,他们用拙劣的谎言粉饰自己的野心,用虚假的正义包装自己的欲望,冠冕堂皇地让一个个深信不疑的奈西姆为他们冲锋陷阵。”
奈西姆的笑容多有感染力,他的死就有多震撼。人群一片缄默,所有人都表情凝重,更有感情充沛的女士叹息着红了眼眶。
而沈鹜年并没有任气氛沉重下去,他话锋一转,言语变得诙谐起来:“‘战争是万物之父,万物之王。战争使一些人成为神,一些人成为人,一些人成为奴隶,一些人成为自由人’。所以你们看,连赫拉克利特都知道,掌握权力的男人才是引发对立的根源。”
“1839年,达盖尔发明了摄影术,摄影史就此开启。摄影在战争中的运用,几乎伴随着其历史。摄影师们如实记录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将它们定格保存,以供和平年代的人们反思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