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洞窟的生息湮灭时,化作黑雾的帝君才睁开眼睛。
幽幽的萤火升腾而起,照出满地被剑意穿透的南疆巫人尸首。
殷无极巡视一圈,确认都死透了,再走向洞窟边码的整整齐齐的瓷罐。他挨个投入正常的灵火,烧毁瓷坛中的蛊虫,让其瞬息化为灰烬。
“这是最后一坛吗?”他都处理完,问道。
谢衍感知了一下,微微颔首:“没了。”
殷无极肢体不由自主,被迫点头,忙用手背拭过脸颊,“知道了。”
谢衍这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越界了,是我之过。”他道歉。
殷无极现在与圣人元神共用躯体,算他半个容器。这种不分你我的感觉,更是让他微红脸颊,道:“那去下个地方吧。”
殷无极侧目看了一眼满地尸首,确认都是山海剑意的痕迹,连谢衍都如此认为。
他确实模仿挺像,非是真正的剑意大家,看不出区别。
“没有活物。”谢衍也确认。
殷无极这才放心,转身离开,他笑道:“今日之后,圣人伤重,还能杀尽来犯之敌的传说,足够让人望而却步了吧。”
在他离去后,满地巫人的尸首中,一只没了声息的蛊虫从巫人的衣袖中跌落。
它的复眼之中,短暂地映出死前的一幕:
黑雾中不辨面目的青年,俯身,在装满蛊虫的瓷坛中投下一簇火。毫无疑问,投下的火焰是灵火。
但是,这簇灵火在青年的指尖点燃时,焰心却有一簇黑,好似翻涌的魔气。
不过数息,黑白混杂的火焰逐渐澄清。
雪白清透,没有丝毫魔的特征。
一个时辰后,披着一副少年皮囊、身着紫色南疆大祭司服饰的傀儡,出现在满是血腥味的洞窟中。
“全死光了么?”大祭司叹息,“也没想过这样能杀死谢衍,先行探路而已。”
他俯身,拾起了这枚毫不起眼的蛊虫,读取了信息。
“原来如此……”傀儡的声音,不似少年,而是透着年老的沙哑。
他看着十分震惊,又好似终于明白了什么,嗓子发出磨砂的声音:
“有染……”
“仙魔有染——!”
信息汇回南疆的本体时,这傀儡身形一震,顿时化为纷飞的草木。一具枯朽的人皮落在地上。
……
在黎明到来之前,将攻山之敌屠尽。这本是个极难完成的任务。
可是有帝尊执剑,圣人引路,如砍瓜切菜。
“东南方向,别崖,有三人欲逃亡下山。”
谢衍的神识笼罩整座山峰,他寄身帝尊识海,信息来得比巫人传信的速度还要快。
“杀了。”殷无极身形都未显出,掩在雾中纵情收割。
流淌的黑雾竟如此幽厉,遍布山中,夺人性命在瞬息之间。
神鬼莫测的剑意,不知从何而来,自然无从去防守。雾气可以渗透的地方,无处不在魔君的猎杀范围之内。
“……接下来是藏在树林里的巫人,数量很多。”谢衍提醒。
殷无极笑了,又在树下凝聚成人影。他拂袖,黑雾中盈着血色,道:“聚在一处?正好,省得本座去一个个找了。”
攒聚起来的巫人,为了对抗这几近疯狂的收割,已经摆好了阵型。
他们戒备四周,将力量聚在阵中,试图缚住这游荡的黑雾,将雾中死神捕获在诛仙阵中,看看他的真面目。
黑雾确实如驻守阵边的祭司所愿,踏入阵中。
今夜漆黑的天穹,在诛仙阵光大盛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