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国,糖是极贵的,在来京城前,宁悬明难得尝上一回,脑中对糖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一次偶然救了一个落进陷阱的小孩儿,小孩儿的父母来感谢,并送上了他们家山上蜜蜂结的一块蜜。
小小一块,价格却不低,宁悬明本不想要,但对方热情实在难以推拒,便削下了一小片,剩下的让人带了回去。
削下时,他手上难免沾了一些,很是粘稠,却又知道它极为贵重。
来了京城,宁悬明见过最粘稠,最贵重的一块糖,成了越青君。
但就像舍不得洗去蜜糖一样,他也舍不得推开越青君。
等二人都洗过后,越青君又从柜子里找出干净的新衣裳给二人换上。
“这是许久之前有人送的桃花锦,原本不知有何用处,前几日才让人裁了衣衫,今日穿再合适不过。”
宁悬明看着那带着淡淡粉色的衣裳,见上面不仅白中带粉,衣摆袖摆还绣了片片花瓣,灵动飘逸,穿上定能将人衬得宛若仙神。
京中以美盛行,男子簪花也是常事,穿衣也是越鲜艳越能彰显身份尊贵,莫说是粉色,男子穿大红的比女子还多。
穿粉色也不足为奇。
只是让宁悬明好奇的是,“你不是素来偏爱白色?”
越青君含笑看他,“所以悬明好好珍惜,今日我难得穿粉,你仔细瞧瞧,我穿白好看,还是穿粉好看。”
宁悬明终究未能选出来,素白的越青君素雅清冷如谪仙,粉白的越青君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艳色,微微一笑,宛如桃花树下桃花仙。
二人穿着同样料子的衣衫,站在镜中,只觉别人一眼便能看出二人正当新婚。
他们并未让下人进屋伺候,束发戴冠也是互为彼此。
用越青君的话来说,常人新婚为妻子画眉,他们不画眉,却也能束发。
今日虽起的早,但昨晚到底是劳累了,用过早膳后,二人便一同倚在榻上。
窗外阳光正好,照进屋中,也将人照得暖洋洋。
宁悬明本是稍作休憩,然而再次睁眼时,都快用午膳了。
他正要起身,却觉腰间似有阻碍,微微侧头,却见越青君正单手揽着他的腰,沉沉睡着。
下人本是想来询问主子,此时可要上午膳,站在门口却见昨夜成婚的二人正躺在一起,那位宁郎君小心翻转身子,从背对着越青君,到面对着越青君。
后者毫无察觉,依旧静静睡着。
宁悬明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瞧得那叫一个认真仔细。
从初夏,到初秋,不过短短三月,从去年,到今年,不过仅仅一年。
看着很长,说来太短。
一年多前,宁悬明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亲密如此投缘的好友,三月之前,宁悬明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人倾心,昨日之前,他更未想过,自己会同一人成亲,且是无媒无聘,不为人知。
遥想当初在酒楼,宁悬明还曾说,要在越青君成婚时,将从前心悦他的事当做闲趣说给宾客听。
而今越青君当真成了亲,却是既无宾客,当初所言也并非一时偏差的闲趣,而是变成现实的预言。
“虽然很想让悬明再看下去,但我真的坚持不住。”越青君轻轻叹道。
宁悬明没来得及问他何时醒的,便被睁开眼的越青君搂在怀中,将头埋进他的颈间,并未太过分,宁悬明还记得昨夜越青君是如何在他肩颈留下痕迹,那些印记现在还在,这也是他今日都不曾出此门的原因。
但此时的越青君虽深埋脖颈,却并未亲吻,只是深深嗅闻着宁悬明的气息,让彼此肌肤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