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自打睁开眼睛开始就没见过自己的妈。
陪在她身边的有一起捡垃圾的叔叔阿姨,给她拿别人不要玩具的哥哥姐姐,两三只一直徘徊在他们流浪团的猫猫狗狗,还有她那本来靠坑蒙拐骗为生的一年四季都不会准时刮胡子的爹。
现在当然好多了。罗斯头上绑着机车党扔下的头带这么想。
他们不是机车党,也没有那些人有气势。
不过就流浪在外的时长看来,也许他们相似的地方超越她的想象?
一日三餐靠超市打折的临期食物,不是咖啡店的半冷三明治就是小摊贩几美元一个的墨西哥卷饼过日子。
那也还过得去。
有些人不是生来就可以在大房子和仆人的簇拥下生活的。
她当然也不是。
罗斯耸耸肩,早在她五六岁那年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得亏和他们鬼混在一起的陌生熟悉人待其如亲生家庭一般,她的生活也算过得不错。
因为罗斯是团里最晚出生的那个孩子,她爹待他们也十分宽厚,所有人都对她多加关照。
这天给她捎个带发条的小人,那天将偷来的不知道那上面印着谁的乐队海报送给她。
他们要照顾年纪小的那个,他们这么说。
“如果我们都不在乎我们最小最可爱的成员,我们这个无名组织还有谁会看得起啊?”
那无袖马甲里的大汉摸着她的头哈哈大笑,灰白色的胡子一直从上唇蓄到了胸前。
旁人看着可能觉得他们不修边幅,甚至会说令人恶心,但罗斯觉得这些人就是她从未有过的家人。
呵呵笑着,罗斯顶着天边小雨回到了自己那个棚屋里。
“爸爸?”跳过摆在漏雨棚子前的砖块,罗斯扒着壁沿轻声问。
屋里没有人,一盏跳着火花的煤灯忽闪忽闪迎接她。
好吧,他又不在。罗斯一屁股坐到油桶上,手臂随意地支在了腿上。
要不要给他留晚饭呢?
歪着头罗斯望向角落里放着的几个饭团。
说是晚餐其实就是抢来的几个沾了海苔边的米饭。
要是有些其他配料就好了。
罗斯叹气,认命地站起来去热饭团。
男人回来得很晚,晚到她趴在桌上都睡着了。
罗斯是被背带上丁零当啷的破金属零件碰地的声音吵醒的。
“嗯?什么?”揉揉疲惫的双眼,她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把铁皮挡板架在了入风口,当作一扇门来关。
“爸爸?”她站起来迎接他,“你回来得好晚。”
男人“啊”了一声,将身上的行囊全部丢到地上。
全身陷进一个由海绵和弹簧做成的勉强能称为沙发的座椅上,他将手一摊,“有酒吗?”
罗斯从小冰柜里拿了一罐清啤给他,丢给他时还在问:“有捞到什么好东西吗?”
男人几口啤酒咽下肚,手指在空中晃晃,“你自己看吧。”
罗斯蹲下身在一堆包里寻找着,除了一些刀叉和塑胶袋里几十张一遝的公益海报外什么也没找到。她有些沮丧地:“我们今天也没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