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鱼沉默片刻,意识多了些清醒,缓缓问道:“那你为何要帮我?”
雪芝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因为我不想再活在谎言里,崔文怀不值得我为他付出一切,而你……或许能理解我的痛苦。”
沈青鱼听完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她看着雪芝,轻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或许,我们都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被困在过去的阴影里。”
雪芝一边施针,一边低声说道:“那日你来找我,说不想与崔文怀同房,求我为你调制一味药材。那个荷包里的药材只会让崔文怀起疹子,而你作为他的妻子曾经向我求过那药,而后来的你却对此一无所知,那一刻,我更加确信,你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还有那味你曾服用的药,本是为了驱逐梦魇,想必近日你未曾再服用吧?”
自打回到京城,沈青鱼确实没有再服用那药,毕竟崔文怀也鲜少回来。
沈青鱼抬起头,直视雪芝的眼睛,声音微微发颤:“所以,我是谁?”
雪芝沉默半响,语气平静道:“正如我公堂所说,你是沈青漪,你做了整整三年的沈青漪,只是你忘了自己是她。”
她顿了顿,目光深邃如潭:“是你亲手杀死了你所谓‘姐姐’的灵魂!她本已死去,或许当你认定她真的死了的那一天,她的魂魄也随之消散,她便真的不复存在了。”
沈青鱼听到这番话,心如刀绞,当初回到崔家,她的胸口缠着纱布,那伤口,到底是谁的?
“不会的!不会……”她口中小声呢喃着,手指紧紧攥住那支簪子。
——是的,姐姐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离世了。
那日,母亲带着她们离开时,母亲从马车上翻落,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姐姐沈青漪和她无助地望着母亲,拼命伸出手,试图将母亲拉上来。
然而,她们的力气太小,身后的家仆匆匆赶来抓住母亲,却因湿滑的泥土让一切变得更加艰难。
母亲的脸庞上满是痛苦,却子挤出慈爱的笑容,声音微弱却坚定:“漪儿,保护好青鱼!”
话音未落,母亲的手从她们指尖滑脱,整个人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沈青鱼心如刀绞,不顾一切地想要扑向悬崖边缘,试图抓住母亲。
然而,她的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悬崖外倾去,千钧一发之际,沈青漪猛地扑上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姐妹俩的手紧紧相握,沈青漪拼尽全力想要将她拉上来,可就在即将成功的那一刻,沈青鱼的脚下再次一滑,即将从姐姐的手中脱出,沈青漪用力拽了一把沈青鱼,沈青鱼身子前倾,跌在泥潭里,而沈青漪却坠入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阵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仿佛灵魂被撕裂一般。
她眼前一黑,全身无力,再次晕厥过去。
不久后,陆子珩带着国公府的人匆匆赶到雪芝的住处。
陆子珩一进门,目光便直直落在沈青鱼身上,脚步急促却轻缓,仿佛怕惊扰了她。
沈青鱼静静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像一尊易碎的瓷偶。
陆子珩俯身靠近,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透出难以掩饰的焦急与关切。
雪芝则守在一旁,神情冰冷,目光如霜,她纤瘦的身影好似与这世间的一切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放心吧,她还没死。”雪芝的声音如冰刃般刺入空气,不带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