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近隆冬,清荷院的外的柿子树掉光了叶子,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迎着风。
天将晚,姜扶笙立在廊下,望着远处出神。
“少夫人,外面风大您别着了凉。”翡翠捧了薄银鼠皮披风搭在她肩上。
姜扶笙回神浅笑道:“天冷了,晚上在屋子里添个火盆吧。”
并不是她怕冷,而是陆怀川身子弱,每每不到冬日便手脚冰凉。而这个时节,又没有到烧地龙的时候,陆怀川不好意思提,她却是留意到了。
翡翠应了一声,又小声道:“福伯那里,都准备好了。”
姜扶笙点点头。
“扶笙,怎么站在外面?”陆怀川远远含笑,举着小猫样的糖人送到她面前:“给你带的。”
姜扶笙接过来舔了一口,弯起眉眼:“真甜,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陆怀川宠溺地靠在望着她解释道:“我在娘那边的。过几日外祖母六十岁生辰,宫里赏赐了很多品种的菊花给良都侯府,娘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只要能每日瞧见她的笑颜,心底所有的痛苦都会不药而愈。
“不去。”姜扶笙没有迟疑便摇了头。
她不想去良都侯府,不想看见赵元承,不想和赵元承有任何纠葛。
就这样躲得远远的两不相见,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陆怀川见她如此坚决,心中欣慰,抬手替她理了理披风道:“娘膝下就剩下我了,不去说不过去,到时候我陪你去。”
“你娘又不是侯府老夫人亲生的。”姜扶笙一口咬掉了一只糖小猫耳朵:“之前不是很少往来吗?”
“你以为很少的往来是什么?不就是这些大事上往来吗?”陆怀川道:“正因为不是亲生的,才要更客气一些。”
姜扶笙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那到时候你能时时刻刻陪着我?”
她实在被赵元承弄怕了。去良都侯府岂不是送上门给他羞辱?
“嗯。”陆怀川牵过她手温和含笑:“一定寸步不离守着你。”
姜扶笙随着他进了屋子,趁着他沐浴的工夫,吩咐翡翠:“让人去和福伯说,可以放消息了,良都侯府老夫人做生辰宴是个好机会。”
“是。”翡翠点头。
“盯着西院,二叔母出门立刻叫我。”姜扶笙又嘱咐她。
“奴婢明白。”翡翠笑着答应。
“你笑什么?”姜扶笙不由看她。
翡翠道:“从前夫人总是担心,说您在家养得娇惯,心性纯良,只怕到了夫家会被婆母拿捏。夫人以后见到您,定然很欣慰。”
姜扶笙闻言垂下眸子黯然神伤。从前无忧无虑,她哪知道成亲了还有这许多事?更不知道家里会遭难。倘若爹娘在,就不用她自己绞尽脑汁对付赵氏了,娘会教她——或者有爹娘撑腰,赵氏根本就不会对她翻脸。
早知道会有这些事,就多学着些了,也不至于遇上事情束手无策。
“奴婢多嘴了。”翡翠自责道:“又叫少夫人想起伤心事。”
“没事。”姜扶笙弯眸笑了笑:“都已经这样了,我不难过。”
她不该难过,而是应该努力查明真相,将爹娘接回来才对。
*
良都侯府老夫人生辰当日,天气晴朗,良都侯府宾客盈门。
叙兰院。
“主子,侯爷叫您快些和他去待客呢。”
石青在门口招呼赵元承。
片刻后,赵元承从屋子里出来了。石刻青圆领暗云纹襕衫下摆垂坠,玉带钩悬着的金印,流苏轻晃出几分意气潇洒。
石青跟了上去,走在他身侧笑着道:“属下打听到了那日姜姑娘和陆家二夫人在茶楼里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赵元承没有看他,随意问了一句。
“姜姑娘说,她协助陆二夫人拿到掌家之权,陆二夫人掌家之后给她两千两银子,往后后宅之事随陆二夫人公事公办,与她不相干。”石青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