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看向声音的源头,就见殷屿皱着眉头看过来,手还留在他的胳膊上。
他旋即又看向四周围,就见他们位于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点上昏黄的灯,面前甚至还煮着两小锅热腾腾的速食饭。
贺连洲见状愣了几秒,他额头密布着冷汗,直到殷屿递来一块毛巾盖在他的额前,他才反应过来——
他们一个小时前已经到达了第一个补给点,380米深。
他这是……睡着了?
“做噩梦了?”殷屿挑眉问。
贺连洲顿了顿,没有回答,只是反问:“我说了什么吗?”
殷屿看了看贺连洲,然后耸肩淡淡道:“听不清。”
贺连洲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几秒后回道:“记不太清了。”
“好吧。”殷屿见状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好。”贺连洲深吸了口气,目光移向面前冒着热气的饭,转开话题轻佻道,“田螺殷队啊,能吃了吗?”
语气里丝毫听不出刚才的颤抖。
“吃你的吧。”殷屿翻翻白眼,他轻啧一声,动手将两份速热饭打开。
只是他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贺连洲,男人分明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脸色仍旧难看。
殷屿见状不明显地微微抿了一下嘴,他分明听见这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从没见过贺连洲的声音里流露出那样的惊恐不安来。
这人摆明了还记得做了什么梦,就是要藏着掖着。
殷屿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没有看贺连洲,只是淡淡道:“第一次下洞,压力太大做噩梦很正常,别不好意思。”
贺连洲只是沉默。
挂断电话后,殷屿把捡回来的树杈子全都网在一块儿捆了起来——用的还是越野车的车罩子,防水皮,殷屿用小刀割了车屁-股底下的那一小片。
捆好的树枝把子上还抹了一大把苔藓泥,比较湿润,不好烧,容易起烟雾,但烟雾恰巧是殷屿眼下需要的——
夜里蚊虫猖獗,烟雾正好能驱逐寻光而来的大量蚊虫。
殷屿拧开越野车后备箱里的备用燃料,往苔藓土上浇了些许,只是为了方便它点着起来。
然后,他再用打火石点起一根小树杈,用小树杈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引火点那根浇了燃料的火把。
火把上的燃料叫它蹭地一下窜起高高的火焰,贺连洲和殷屿不约而同地往后仰了仰身体,避开扑面而来的高温热浪。
——这就是为什么殷屿不直接用打火石在火把上点火的原因,要是直接用打火石凑近点火,恐怕他的眉毛都能一下子被燎光。
殷屿炮制了两根火把,与贺连洲一人一根,带着火把走向沼泽。
车载导航地图将他们带到了赛达沼泽曾经散布村庄的位置,他们要想深入沼泽的中心,就需要穿越这些曾经是村庄的地带。
不过眼下,这里看起来就和一片郊野没有多少分别。
另一头,小仓鼠的直播间仍旧开着。
不少为了证明自己是真正实地野外直播的主播,现在都会保持二十四小时全天无中断的直播,就像殷屿那样。
这会儿,直播间里,小仓鼠和另外三名团友都还醒着,正在篝火晚会聊着天。
团友里有一对明显是北欧那边的夫妻两人,金发碧眼大高个,哪怕是女生,都要比小仓鼠再高个两三个公分,更不提男人了,就像个小巨人。
夫妻俩笑眯眯地表示他们是来度蜜月的,两人都是忠实的野外探险爱好者,因此相识相爱,所以蜜月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样一个特殊的、叫人记忆深刻的方式。
而另一名团友则是一个小胖子,叫罗伊,是一个酒庄老板的儿子,瞧着有两百三四十斤,这会儿坐在篝火边什么也没做,也在疯狂出汗,前一天集-合的时候,都是坐着私人飞机过来的。
“那你又是为什么来这儿的?你看着不像是喜欢野外探险的?”小仓鼠聊天问道。
罗伊皱着眉头道:“我把这当成一个减肥营,野外探险,总比枯燥的减肥运动要有一点意思。”
小仓鼠:“……”贺连洲听见殷屿的问话,下意识停下来。
他微微偏头侧耳仔细听了几秒后,忽然伸手摸向左侧的岩壁,掌心在岩壁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又挪到另一边,同样的动作重复了几遍、换了几处位置。
殷屿见状立即反应过来,也同贺连洲一样检查周围洞道壁穴的温度和湿度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