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小儿!给你孙子报仇来了?你孙子是北平王八,你是哪里的王八?”
一番叫阵,气得曾吃过他败仗的李归仁鼻子都歪了。
“勿要再中激将之法。”
大将冷冷的一句话,将李归仁险些策马挥鞭的手按在了原地。
他咬着牙应了句是,扬手向一旁的弓兵。
霎时,利箭齐飞,全部冲向仆固怀恩一人!
敢在敌前叫阵,总该尝点颜色。
见状,仆固怀恩非但不躲,反是昂首大笑两声。
只见他将大刀往空中一抛,接住那刀绳,手腕转得飞起。
折半的刀刃在空中旋转出虚影,箭簇不断破空袭来,竟是立刻被削成铁泥!
见到这一幕的李归仁当即铁青了脸色。
仆固怀恩更是得意,正笑得前俯后仰,握刀的手忽然僵住,腰也跟着难忍地弯下。
尽管他极力遮挡,鲜红的血迹还是迅速蔓延开,一滴一滴从兵甲上淌下。
弓起的身体一个不稳,堪堪就要往地面栽去。
就知道他会闯祸!
李明夷夹紧了马肚,用力抽下一鞭,一跃跳到仆固怀恩身旁,几乎是飞跌下马,以双臂接住那沉重的身躯,奋力往后拖去。
与此同时,对面的战鼓轰然敲响。
仆固怀恩这一落马,直接激得敌军士气大炽,甚至想乘胜追击,一举歼灭唐军!
“放老夫……”仆固怀恩还挣扎着想上马,便被一团纱布直接塞了满口。
李明夷一边拖着他后撤,一边张望目前的战况,实在没工夫和他斗嘴。
局势明显不利我方。
前军的士兵立刻在李嗣业与王难得两位将领的指挥下朝背后的山地撤去,迅速与助攻的朔方军合流为一。
人马重新壮大起来,只是阵型已经被破坏,若不立刻决胜,很快就会被骑兵冲溃。
敌方大将安守忠显然也深谙此道,不仅没有见好就收,反而愈战愈勇,不断将兵线前推。
眼看唐军就要被逼至山脚。
“将军怎么了?”
一片混战中,护着仆固怀恩往后撤的李明夷忽而听到熟悉的声音。见仆固怀恩满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青年当即握紧了拳头,拔刀就要往敌营冲去。
“等等!”
李明夷分出一只手,用力扯住他的衣甲。
“可……”凌策转头看向他,双眼都沁着血。
“等等。”李明夷喘着粗气重复了一次,回眸望向空寂的山林。
高飞的鸟群盘亘在山巅,仿佛畏惧什么一般,迟迟不敢往林中落脚。
就在下一瞬。
数千匹战马忽然从高地的红叶林中俯冲而下,如一股泥石乱流,顷刻间杀进战场中央,直接撕破了敌军的防线!
刚刚才敲响战鼓的燕兵,如何也没想到响起的竟是自己的丧钟,措手不及地迎击,可一切为时已晚。
战局瞬变。
现在轮到燕兵狼狈后撤。
可背后就是汹涌宽阔的渭水,身前又有冲刺而来的敌人,伸头一刀,缩头也未必能活命。
永丰仓那残酷的一夜,现在竟轮回上演到自己头上。
“他们是……”就连李明夷也没有想到郭子仪伏击的是一手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