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按照谢裕的性格,如果不是这刺客恰好说出了萧景明的名字,杀了就是。就算不杀,他刚愎自用,也不一定去深挖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北蛮。”
“殿下?”
日暮沉沉,那刺客被单独置放在一件破旧的屋舍中,刀七随侍谢裕提醒审问,谢裕突然没由来地说道。
如果这刺客昨日的描述属实,偷袭黎县的,应当就是北蛮的军队。
谢裕转动指上的玉扳。而千里之外,有一个人同样嘴角带笑,吃下貌美女侍递上的剥皮葡萄,注视着北晋的方向。
“摄政王,你可还喜欢本少主送给你的这份大礼吗?”
*
昏暗的屋舍中,那刺客被几条粗麻绳捆绑在临时安置的木桩之上。
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响,他有些费劲地睁开眼睛,不过很快,他又再次闭上了眼,头颅低垂,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直到一盆水倏地扑上了他的脸盘,他浑身湿透,又是冬日,水流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滴入他的内衫,传来一阵刺骨的严寒。
“醒醒。”
刀七直接大步上前,捏住了这刺客的下巴,扯下了塞进他嘴中的布条。
“不急。”
谢裕很是宽容地说。他在这屋中勉强找了一块落座之地,“你是如何发现这刺客身上的破绽的?”
几乎是在这刺客抽出匕首的一瞬间,刀七就反应了过来。如果不是他早就发现了这少年身上的不对,刀七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地就作出反应。
“薄饼。”刀七言简意赅地说。
他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不习惯向人解释。可谢裕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刀七了思绪,强迫自己克服不适,继续说道。
“久饿之人看到食物,往往狼吞虎咽。可这少年接过我递过的薄饼,虽然也兴高采烈,但那薄饼却也只是吃了一半,便再也没有多吃一口,当时刀七便觉得不对。”
“然后呢?”
谢裕问这话时,那刺客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大喘着粗气听刀七说话。
“然后……是带路。”
刀七看着少年奄奄一息的模样,继续回忆道。
“我将薄饼递给了他,本是想等他吃完后,才让他为虎啸营带路……”
“咳咳,可是我没有等你说出口便自告奋勇地说要主动带路?原来是这里露出了破绽。”
刺客的声音几乎变得轻不可闻,他拼着力气说道,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若不是这屋中的谢裕与刀七都是习武之人,换做一般人来,他们还真可能没听见如细蚊般的声音。
“不,不止如此,还有很多破绽。”刀七摇了摇头。
“还有很多破绽?哈哈哈……”少年嗓音干涩,突然开始大笑起来。
“谢裕,昨日没能杀你,是我无能,要杀要剐……”
“嘘。”
谢裕忽然将手停在鼻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这小孩,动不动就是生生死死的做什么。”
“小孩?!”他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手腕上被捆出来的红痕被粗糙的绳索磨得更深。
“我已经十八,你叫谁小孩!”
“十八?”谢裕挑了挑眉,毫不遮掩的好奇眼神在他的身上来回扫视。
这小孩……不,这刺客个子不高,长得又如此稚嫩,居然已经十八?
谢裕诚恳又气人地说:“没看出来。”
“谢裕!!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