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听了又惊又怕:“姑娘,昭姐儿当真也染上了时疫么?”
昭姐儿还这么小,身子又弱,若真染了疫病,叫昭姐儿如何承受得住?
“石竹,你听我说,从今日起,你不许再靠近昭姐儿,每日勤洗手和换洗衣裳。此外,切记保持室内通风,我会备一些薰香、白薇和青蒿,到时候你便将它们点上。”
“姑娘,还是由奴婢来照顾昭姐儿吧,奴婢身子强壮,便是染上了,奴婢也扛得住。”
楚明熙面色凝重:“石竹,你就按着我的话去做。你帮我留意着其他人不要让她们靠近我和昭姐儿,你就是在帮我了。你放心,我是大夫,我会医治好昭姐儿的疫病,我也绝不会让自己有事!”
石竹听了此话不敢再坚持,只得依了楚明熙的意思,楚明熙又叮嘱石竹,叫她去药铺子里拿些药材回来,熬些甘草姜汤或是苦参汤。
自那日起,楚明熙便将自己和惠昭关在自己的屋子里,衣不解带地照料病中的惠昭,唯一能进屋见她的,只有叶林。
叶林这几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在卿姐儿的家和仁安堂两头跑,留意着卿姐儿一家人的病情是否有好转,又生怕湖州还有其他人染上时疫。待回到家里后,还时不时过来找楚明熙,与她一同商议可还有什么其他好法子。
惠昭的病情暂且还没什么起色,睡睡醒醒,楚明熙一壁守在床前照顾她,一壁抽空试药。
她一夜未曾阖过眼,终于给她试到了一味药材。
她等不及想要知道功效如何,天还未亮,便按着她新想出来的药方子熬了汤药,端着药碗来到床前将惠昭叫醒。
惠昭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声音软软的:“娘亲。”
楚明熙捏着小勺在碗里搅了又搅,吹了吹勺中的药送到她嘴边:“昭姐儿,来,喝药了。”
惠昭眨了眨眼,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孩子都是畏苦的,惠昭也不例外。
楚明熙看得鼻头酸酸的。
怕苦着昭姐儿,又明知不喝这药,昭姐儿只会吃更多的苦。
“昭姐儿乖,把药喝了,好么?”
惠昭乖顺地点点头,一口一口喝下楚明熙递过来的汤药。
一碗汤药喝尽,楚明熙掏出帕子替惠昭擦拭沾着药汁的唇角,递给她一颗枣子,枣子外头还裹着一层糖霜,看着就分外香甜。
惠昭咬下一口慢慢咀嚼,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楚明熙看了只觉着心疼,抬手摸了摸孩子的发顶:“昭姐儿,等过几日你病好了,娘亲就带你一起去放风筝。”
惠昭眸光一亮,喜出望外地道:“真的么?”
楚明熙弯了弯唇:“娘亲何时骗过昭姐儿?”
惠昭扑进她的怀里,小手环抱住她的肩膀:“娘亲待昭姐儿最好了。昭姐儿一定乖乖吃药,昭姐儿明日就想跟娘亲一起去放风筝。”
这日傍晚,叶林来了,说仁安堂那边一切如常,他这两
日也寻人打听了一下,另外几家医馆也不曾接待过疑似染上时疫的病人,瞧这情形,湖州暂时应当还没被江州波及,就是不确定之后会不会还有人从江州逃至湖州,到时候是何种情形,那便不好说了。
楚明熙跟他说,惠昭喝了药后,病情渐轻,那药方子显然是有些功效的。
叶林松了口气:“那便好。”
楚明熙将药方子递给叶林:“叶林哥哥,我寻思着不如按着这药方子也给卿姐儿他们熬了药吃吃看,虽不确定这药方子是否于所有人都有用,但总归是个办法。”
她一壁说着,一壁又给了他另一张药方子,说这两张药方子分别用于缓解病者的病情和预防其他人染上疫病。
叶林将药方子塞入袖中,开口道:“明熙,你安心照料昭姐儿便是,我这边一有消息了就过来找你。”
过了两日,罗三娘的哥哥和嫂子喝了汤药后,病情大有好转,又过了几日,卿姐儿也跟着好了起来。
自此,楚明熙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惠昭还睡着,楚明熙和叶林去了外间坐下说话。
那日见惠昭病情好转,楚明熙便有了拿着药方子去江州的念头,只是惠昭一日离不得她,且卿姐儿他们那边服了药后情形如何尚不明朗,所以她一直耐着性子等着,见几人都已无大碍,便跟叶林提到了此事。
此次是在江州爆发的时疫,谅必江州那边染病的人数不胜数,她想拿着这药方子去救治更多的病者。若是可以,她还想从源头及时控制好疫病,否则一旦任由疫情蔓延出去,后面的情形就控制不住了。
叶林深以为然。
明熙跟师父都是一样的性子,医者仁心,从不藏私,好容易研制出一张药方子,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拿着药方子去救治更多的人。
他颔首道:“事不宜迟,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去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