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殊闻言,轻轻地摇摇头。
“曹哥哥,你若是有心事,一直藏于心中也不是办法,何不告知于我,说不定我能帮你解惑呢。”季蕴叹了一声道。
“蕴娘,我只是瞧着这染布,颇有些感触罢了。”曹殊垂下眼帘,鸦睫遮掩住他眼底的失落,他语气涩然地说道。
“曹哥哥,你瞧你做得多好看啊。”季蕴的目光在染布上流连,她笑道。
“这同我从前,差得远了。”曹殊眼眸一黯,他温和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自嘲,竭力地压下心中的起伏,苦笑道。
“曹哥哥,你如今能做得这样好,已经很棒了。”季蕴知晓他的想法,宽慰道。
“你不用安慰我。”曹殊顿了顿,他的眉宇间满是悲凉,心中涌起了一股酸痛之意。
“这不是安慰,我方才说得都是真心话。”季蕴双眸犹如一泓秋水般澄澈,她目光直直地看着曹殊,言辞恳切地说道,“曹哥哥,我知晓你是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个落差,但这是你三年后初次制作药斑布,所谓熟能生巧,你多做几次,往后便可熟练了。”
曹殊眼底弥漫着一层水雾,他淡淡一笑道:“蕴娘,我只是担心我以现下的手艺参加药斑布大赛,恐怕不能成功夺得魁首。”
“曹哥哥,你画得如此精美,我信你定能夺魁的,你就先不要再妄自菲薄了,去试一试罢。”季蕴心疼地劝道。
曹殊目光微动,他转头看向季蕴,神情似有动容,迟疑地问:“真的吗?你信我能夺魁?”
“我信你。”季蕴神情坚定地凝视着他,点了点头道,“曹哥哥,不妨去试一试,且这比赛报名的最后期限即将临近,你可得抓紧前去衙门报名才是啊。”
“蕴娘,你放心,我今日便去衙门。”曹殊蹙紧眉头,沉吟片刻道。
季蕴闻言慢慢地放下心来。
曹殊定了定神,他深吸一口气后,拿起桌案上的刮灰刀,在染布上刮起灰浆。
他将染布的一端固定,另一端则是尽量绷紧,修长干净的手握住刮灰刀,小心地刮起灰浆。
刮灰浆时动作要快,且刮灰是刮在灰上,而不是布上,否则是会损毁布料的。
季蕴双目静静地瞧着曹殊,见他安静专注地刮着灰浆的模样,心中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染布刮灰毕,曹殊将染布置于水盆中,清洗了两至两次,是为去除残留在染布上的灰浆以及浮色,待清洗得差不多时,他握住长竹竿将湿着的染布挑至染布架上。
淡雅的染布长长地悬挂在晒布架上,柔顺地垂了下来,水滴落在了石板上。
季蕴抬头,望着染布,问:“曹哥哥,晒干了是不是就算是制作完成了?”
曹殊也笑了起来,低声道:“是。”
“曹哥哥,你看你成功制作出药斑布了。”季蕴有些激动起来,喜不自胜地笑道。
曹殊心中甚是欢喜,他悄悄地瞥向身旁的季蕴,神色不经意地舒展,抿起一丝浅笑。
很快便至傍晚时分,季蕴百无聊赖地坐于廊下,手撑着脑袋盯着晒布架上的染布。
清风吹拂,薄云浮动。
曹殊从厨房走出来,他端了一盘果子放在桌案上。
“蕴娘,饿不饿,这里有些果子。”曹殊眉目含笑地道。
季蕴闻声回头,看向桌案上瓷盘中的果子,她神情惊讶地问:“曹哥哥,这果子可是你做得?”
曹殊点头,低头温和地看着她,笑道:“是,还望你莫要嫌弃才是呢。”
“怎么会。”季蕴捻起一块放入口中,品味了一番,她由衷地夸赞道,“曹哥哥,想不到你的手艺如此之好。”
“你若是喜欢,往后我给你做。”曹殊微微一怔,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温声道。
季蕴愣了一下,她面露微赧,耳后根竟然有些发烫。
此时她的心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曹殊瞧着季蕴躲避的模样,他的眸色愈浓,顿了顿后,便放下瓷盘,缓缓地走至院中的晒布架旁。
他伸出修长的手,在飘动的染布上抚摸了一下。
季蕴走了过来,问:“这是晒好了吗?”
曹殊颔首道:“是,忙活了这么些天,药斑布算是制作完成了。”
季蕴笑意盈盈地盯着曹殊手中的染布。
曹殊见季蕴像是很喜欢的模样,他的心中一动,便抬头,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道:“蕴娘,你若是喜欢,我便将这个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