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殊眉目低垂,安静专注地思索了起来。
而曹默因脑中一片空白,迷茫地画着纹样,他抬头看向曹殊,瞧见曹殊也停下了笔,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的情绪。
倏然,曹殊脑中灵光一闪,他的眼眸陡然亮了亮,思绪随之变得明朗了起来。
接着,曹殊握住炭笔,方才已是画完中心处的金鱼与莲花,他选择继续围绕着金鱼的外侧绘画出饱满的莲花花型,在花瓣处采用点、线画就。
药斑布的纹样讲究饱满,在绘画纹样时,往往变化于表现的方式有很多,所以在绘画时,需要综合考虑。
此时,曹殊已是知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绘画了。
他环着方才绘画的莲花的四角,先采用点、线以及面绘画出风姿绰约的莲花,待第一朵画毕,再复刻出三朵一模一样的莲花,在每朵莲花的间隔间,再画出一条金鱼,呈现出一种四四方方的效果,显得格外饱满。
曹殊打量了一下,此时只剩下了最边缘处,略显空旷,他便用炭笔画出莲叶的形状来,好似栩栩如生。
如此,药斑布的纹样算是画完了。
因在比试前,胚布、调制染液与裱纸已准备完成,所以此次初轮比试只需画纹样、刻花版、刮浆以及最后的染色。
现下曹殊纹样已画完,便该要刻花版了。
论速度,曹殊并未排在第一,旁的选手有的早就在刻版了,可曹殊曾是曹家的继承人,在崇州谁人不知晓曹家,继曹家落魄,也不过短短三年而已,遂曹殊的一举一动都颇受关注。
曹默他时时刻刻都在暗自窥探着曹殊,不能够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他见曹殊纹样已画完,顿时心生烦躁之意,唯恐自己追赶不上,但愈急画得便愈偏离他所构想的。
曹殊拿起桌案上的刻刀,因此次绘画的纹样有过长以及弯曲的造型,遂必须采用断刀,以连接线分隔较长的线条,或是运用圆点来组成线条。
断刀的手法不是一日而就,而是需要日日所练,待刻版时手法娴熟时,刻画的图案才能够显得行云流畅。
季蕴瞧着曹殊端坐与桌案前,他身形修长,挺直背脊,已是要开始刻花版了,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曹殊右手握住刻刀,在运刀时一般是从左至右,刀的起点在左,收刀的点在右,如此便于握刀时的走向与刻版时的力度。
他的食指与大拇指控制着刻刀的转向,中指托刀,小拇指支撑于版纸上,与此同时,配合刀刻时的方向,刀尖微微倾斜,使刻版时更加顺畅。
曹殊慢慢地沉静了下来,他紧握刻刀,从上至下开始刻,因莲叶的叶型较为弯曲,遂刻时需小心,既得保持叶型流畅,也不能呆板生硬。
他手中暗自用力,尖锐的刀尖沿着莲叶划下,自下而上,随后小心翼翼地收刀,将莲叶的花版纸顺利地刻了下来。
接下来则是循环往复,待边缘的莲叶悉数刻完,便要刻莲叶旁的圆点,圆点分布在花版纸的每条边,一边则为一排。
圆点不宜使用刻刀,遂刻版时遇到圆点,一般用圆口铳子。
曹殊骨节分明的手拿起铳子,将花版纸置于木垫上,他左手紧握铳子,铳子垂直地按在圆点,右手持木槌对准铳子上端轻轻地敲击,敲击大概一至两次,待铳子穿过花版纸即可。
木槌敲击铳子时,用力需适中,倘若太过用力则会使花版纸变形,可太轻的话铳制的圆点则会不完整,遂一步都不可错,一错便会前功尽弃。
众人观比试台上的选手有几位已面露难色,由此可知,刻板对于药斑布而言,是多么重要。
曹殊敛眸,神情专注地握住铳子对准圆点,随后再由木槌敲击,他的手冒着冷汗,小心地控制着力度,不敢懈怠一分。
待到原点铳制完,他瞧着眼前平整的花版纸,原本提着的心缓缓地放了下来。
有的选手一派胸有成竹,有的选手则是急得大汗淋漓,比试台上的气氛逐渐变得焦灼了起来。
曹默闻声转头,只见曹殊放下铳子与木槌,他面色涨红,愈发慌乱却无果,手中的动作也毫无章法起来。
比试台下的季蕴紧紧地盯着台上的曹殊,见他放下铳子,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曹殊倏然抬头,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扫向她,他的眼神像是一束温和的光,令她一时沉溺其中。
顷刻间,二人的视线交汇在一处。
季蕴唇角弯起,面上泛出一股淡淡的红晕。
曹殊望向她,神色缓和无比,随即抿起一丝浅笑。
第67章比试二青门引(七)
此时,曹殊掀起眼帘,他眉目温和,静静地注视着季蕴,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季蕴略微颔首,她眸若秋水盈盈,肌肤如玉,只略施粉黛,宛若皎洁的月光。
曹殊定定地望着她,随即微微一笑。
“咳咳……”
云儿站在一旁,难免有些看不下去了,便故意压低嗓音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