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舒遥端起红酒喝了一口,甜甜的,她小声嘀咕:“为什么是意大利?”
“你不是想去意大利度假?他以为我把你送去意大利了。”
“那你为什么要拦他?让他去呗。”
她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明琛笑起来,也提着红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女生喜欢的口味,对他来说太甜,他放下杯子。
“阿庭的确浑,也做了不少混账事,可他爱你这件事,无人质疑。”
舒遥瘪瘪嘴,不置可否。
“以前我很担心Lily出了车祸之后阿庭会变,变得越来越难管教,但没想到,他有了你,这些年的变化倒是令人惊喜。”
舒遥想起以前,思绪开始飘远,她垂眸盯着杯中深红的酒液,几分怅然。
“其实他一直都是那样。”
明琛本来想说点什么,听了舒遥这话,倒是另起了兴致,“哪样?”
舒遥随便例举:“沉稳啊,睿智啊,有担当啊,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以前你们没发现而已。”
“是么?”
她想起墓园的那次见面,缓声说:“他第一次去墓园找我的时候,罗琳芳和舒慧妍都在,大雨之中,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我不想跟着罗琳芳回乡下,所以跪在他面前求他带我回家,他没有,他装作不认识我,拒绝我,让我很伤心,很难过,也很绝望。”
明琛安静听着,没有发表看法。
“第二天,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我趁罗琳芳母女在卧室翻东西的时候一个人跑到了天台,他再一次找到了我,用一张平安符将我从天台上劝了下来,抱着我,带我回了家。”
“我那时候其实很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善变,前一天刚说不认识我,第二天又来找我。后来我才从冯警官那里知道,他在墓园的时候就看出罗琳芳母女难缠,他怕她们以后还会不断找我麻烦,所以才说不认识我,第二天他带着警察上门,说我爸爸涉嫌参与一宗谋杀案,借着警察的强势把她们母女吓退了,之后很多年她们都没再打听过我的消息。”
“也是到那时候我才明白,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我,他考虑的东西远比我考虑的多,包括后来欺骗商庭洲,调查车祸。他那时候才17岁,一边承受着妈妈重伤昏迷的痛苦,一边又要冷静理智调查自己的父亲,还要照顾脆弱胆怯的我,他真的很不容易。”
她唇边泛起苦笑。
“他一直没有变过,他一直这么优秀。”
舒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含着水雾的。
明庭的心门闭得很紧,很难有人能走进去,但只要走进去,就会发现他的心比谁都软,都暖。
他绝不是因为有她才变得令人惊喜。
他一直,一直都令人惊喜。
明琛听完,好一会儿没说话。
舒遥将杯中红酒一口饮尽,又提着玻璃壶重新倒了一杯,也顺便给明琛斟满。
“那又为什么要考虑离开他?”隔了很久明琛才这样问。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难回答,舒遥想了几分钟才说:“因为,因为我觉得他不应该这样,他可以用更沉稳的方式达成目的,而不是我不知道,”她笑了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是一种家人的心态,我不希望他用强迫的方式解决问题,或者说,我一直很崇拜他,他这样对我,我并非完全不愿,可他这样,我就没那么崇拜他了,是滤镜吧我猜,我一直对他有滤镜,我不希望他打破这层滤镜。”
明琛很惬意地笑了。
“人无完人,遥遥,阿庭是人,不是神。”
“或许吧。”
舒遥又仰头喝酒,明庭在她心中,可能真的有神格。
尽管明琛Jealous,但他还是要说:“阿庭其实有在更‘沉稳’地达成目的。”
“什么?”舒遥喝得有点恍惚。
明琛将清茶往她面前推了推,说:“早在你成人礼结束没多久他就来找过我,他想让我帮他从阿公手里释权。”
“释权?”舒遥有些听不懂。
明琛笑笑:“遥遥你要知道,阿庭以前是一点都不想接手家里的事业,他只想守着Lily那一亩三分地和你安安稳稳过日子。但他知道你很在意我们这些长辈的看法,所以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在接触阿公手里的项目,他想拥有更大的话语权,用更多的筹码,去博和你的未来。”
“那他?”
为什么还要强迫?
明琛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说:“因为阿公找他谈过你的婚事,阿公想让你和颂青订婚,他怕你会同意。我不是在替他解释,他强迫你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但我也能理解他,男人嘛,总有那么一两个软肋,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失去你,恐惧,才是他犯错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