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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01270(第4页)

李类思被突如其来的发难,弄得有点难以招架了,他不得不故作凶狠地维护起自己,“丰年,你跑来和我们搭什么话?你这个不受欢迎的新教徒,为什么来骚扰我们这些旧教的传教士你不受欢迎,请快点离开!”

“哈哈哈!”丰年都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开朗地笑着,给李类思来了一肘子,“得了吧,老李头,放松点,考都考完了,想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考试成绩不好,就不带上咱们了?

这都是说好了的事,考试不过是走个过场,再确定一下在船上需要补习的课程而已,它最多影响到你在使团中的前途起点,却不会让你参加不了这次伟大的远航。

我觉得你还不如换个心态,好好享受这一切呢,毕竟,就算不及格,那又如何?无非就是在知识教的监督下,多上几堂课而已,这不就又增加了咱们受到知识教熏陶的机会吗?你说对吧,史囧,没准给咱们补习的就是他。”

史囧—-

这名字虽然在某些人看起来有点奇怪,但却是正儿八经,也很典型的洋番名字,史、石、李、丰,这些和洋番本姓同音节的姓氏,本来就是洋番很乐于采用的,而囧这个字,

不但和”约翰”谐音,含义也好,为光明之意,也颇为受到很多洋番的青睐。

一般来说,有意在买地久居而完全融合的洋番,都会放弃本名直译,起一个这样汉化的名字。而史囧身为知识教的年轻祭司,自然也不会例外,他是属于被发配到买地的麻烦教士

总想着帮助穷人,问题多,看法也多的那种,又非常的虔诚。

同时,对自己教区内,那些关于遥远东方的传说,他并不反驳,反而跃跃欲试,似乎有一些危险的倾向,认为可以在教区内小规模地复制一下买活军在远东的做法。

这样的想法,哪怕只是一点端倪,也足够让大教区对他赶到棘手了。不过,不管教派对于敌人是多么的穷凶极恶,这种肃杀的气氛并未传递到内部,史囧倒没有因此丢掉性命,经受什么刑罚—对于一个在教区内深有威望的年轻祭司来说,惩戒明显会激起民众的不平情绪,教会也会避免这一点。

他们只是简单地把史囧派到了买活军这里来传教,这基本上就是一份体面婉转的开除通知了:既然你喜欢买活军,那就到远东去吧,教会没了你的位置,我们倒要看看,你在买活军那里,能不能干出点名堂来,你对买活军那一厢情愿的,美好的想象又会不会破灭。

这种自暴自弃的处理方式,与其说是冷酷,倒不如说是绥靖,至少对史囧来说,这肯定是他盼望已久的良机。基本上,他的“跳槽’(这个词现在引申为换工作,也是近几十年随着买活军的崛起,和他们的新样话本流行而逐渐蔓延的事情,在此之前,跳槽都是指男女间更换伴侣见异思迁),

是所有人都预想到的事情,当他留下辞职信,跑到知识教那里去自荐的消息,被送到汤若望那里的时候,老教士也一点都不吃惊。

—不过,有意思的是,可能因为所有人都预料到了这一点,史囧和移鼠会其他同僚的关系,并没有受到跳槽的影响,反而依旧日良好,他和李类思,虽然性格截然不同,志趣也南辕北辙,但意外的交情相当不错。

至于来自新教的丰年,他们是在羊城港熟悉起来的,丰年和李类思的性格很投契,他们都非常精于计算,也是彼此教会的钱袋子,并曾多次协调在华定居的多国洋番之间的冲突,不论是信仰还是生活习惯,乃至国家恩怨层面的不同,他们都愿意出面调解,因此也在本地洋番中拥有威望。

至于说丰年和史囧之间,彼此熟悉起来也是最近的事,这其中有丰年刻意结交的原因在—教会加入使团,这件事当然是多方面的合力,但在知识教层面,就有两个教士通过史囧的关系,使劲游说的功劳。

“对‘贵族谱系’那题,我就答了一行字—都是亲戚,那又如何?不妨碍他们互相算计,恨不得要了彼此的命!”

这三人里,只有李类思是小贵族,丰年和史囧都是平民阶层,丰年出身富户,史囧则是律师的后代,他能当上牧师,全靠聪颖的禀赋。所以三个人在这道题上的回答其实都没有自信,李类思把自己能回忆起来的零碎字句都写进去了,丰年则干脆只答了一句话。

“能掌握这点不就行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不然,这题谁能回答上来?我们不能,汉人考生就更不能了。我旁边坐的那个姑娘,好像姓顾吧,是主船的通译,这题她全空了,只是在打铃前,匆匆忙忙地写了几行人名,我看她考完情绪也还好。”

“我们不会,有人是会的,对大贵族的后代来说,谱系、纹章,都是他们从小耳濡目染的课题。不过最精通这些的并非是贵族本身,而是宫廷学者。如果有他们的后代来考试,这道题就可以把他们选拔出来。”

史囧也分析起了这道题的考察意图,“如今使团总人数怕是已经靠两干了,洋番也有数百,或许有人的特长尚未得到发掘,这也都是为了寻找遗珠。至于我们,能在试卷中展现特长以及相应的禀赋即可,分数倒是无关紧要了。”

“分数怎么无关紧要了?那可是数字,但凡数字,都是越高越好—”

李类思的嘴是格外硬的,如不是他对于累积数字的执迷,恐怕他也早就抛弃移鼠会,加入知识教了。丰年失笑道,“如果你没法克服这种偏嗜,那你一辈子也发不了大财—想要堆积如山的财富,想要芳香诱人的权力,你迟早都要适应账面上这数字一时的得失,甚至是长久的亏本。要知道,天下没有一支商品的价格只涨不跌,没有一个好的现货商只赚不赔。如果看不透这点,你坐在交易所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李类思不服气地嘟囔了几句,但毕竟还是沉默了下来,三个教士走向墙角的长桌,拿出自带的杯子,打开长桌上一个圆木桶下方的笼头,清凉的气泡饮料,顿时泪汩地流泻出来—在饮料桶旁边,还放了一盆薄荷叶,以及切得很薄的柠檬片,这种加了甜味的气泡水,配上薄荷、柠檬,也是时下最流行、最体面的解暑饮料。这当然也是在故乡无法想象的奢侈享受,最主要是气泡水还冻得发凉,微微摇晃一下木桶,还能听到里头哗啦啦的冰块碰撞声。

“冰箱’、“冰桶’,这也是这几年间,在羊城港飞快流行开来的家什,不过,其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官方出的冰箱,据说采用了什么新的材料,也能卖出天价,但就保温保冷效果来说,其实和民间的土办法相差不大,主要还是冰块行业在羊城港发展起来了一

民间的冰箱,一般是两层或者三层的箱子,外层是一层竹编的外壳,夹层里填了厚实的棉被,中间那层则是金属制的,最里面的是一层薄薄的马口铁箱子,第二个夹层中,填的是每买来的冰块,若是有需要的话,再加上盐来促进其融化降温,其实冰箱是否能够使用,主要看能不能买上冰块,制冷效果也完全由冰块的份量和内瓤的容积決定。

一些舍得工本的人家,把夹层做得很大,而内瓤容器定制得很小,那甚至可以在羊城港试着做出冰棍来呢—冰棍这个东西,也是在一些仙画中出现过的,因此引起了人们的向往,这也是南方地区,知道冰酪的来由。

此前虽然敏I日京到了夏日,也偶有冰酪出售,但羊城港这些南方地区几乎接触不到冰饮,对于这些自然毫不留意。而眼下,随着制冰业的发展,这些冰制小吃也成为一时的流行,在一些体面的街区,孩子们散了学,人手一个冰棍,吮食咬嚼,其乐无穷的画面,也逐渐家常起来了。而同样的,冰箱本身不算什么,但随时能够拿出冰饮、冰棍来待客,也成为对身份最好的说明,每天购买冰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想要打探一个人的家底,没有比这事儿更直观的了!

其实,对于冬日寒冷的欧罗巴来说,掘冰保存,夏日用以散暑,倒不算是什么非常新奇的事情。但买地是如何在炎热的羊城港,每日定期输出这么多冰块的,这点才叫人敬畏。

虽然这考场供应的清凉饮料,用的材料只是简单的白糖,而不像是教士们私宅可以享用的蜂蜜和花露风味,而且也不是那么的冰,但这仍然是叫人眷恋的享受,三个教士都仔细地品味着这解暑的饮料,谁也没有说话,而是保持着友好的面部表情,用眼神和进进出出的相关人员打着招呼—

他们的情绪是相当复杂的,一方面,这是他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他们也非常的珍惜,但另一方面,他们也难免对于即将到来的分别感到不舍,不论是买活军这里,和家乡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这富饶的物产,简直是天国一般的享受生活,都让人魂牵梦萦。

同时,至少对李类思来说,想到他们回国的真正目的,不论多少次地说服自己,在理智上知道这是唯一且明智的选择,但感情上,他依然无法完全投入到这条道路之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只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味儿—

就好像,明知道丰年所说的道理不假,可当他在大交易所见到商品价格波动,让他的盈利数字下跌时,心底那股子本能的抵触一样,似乎如今的选择违反了李类思的本能。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针对的是对祖国治权可能的转移,还是对自小就接受的信仰可能的变形,所产生的惧怕。

“愿神宽恕。”在他又一次驱使自己友好地点了点头,和迎面而来的买地官员打了个招呼之后,李类思也有些不堪重负了,他转过身子,假借接水,从无处不在的眼神社交中暂时脱离,喃喃地低语了一句,“我的住处毕竟曾离梵蒂冈太近了,近到我记得住它所有的荣光,而现在又离得太远,远到我已经遗忘了它的种种不堪,所留下的只有美好。”

这样没头没脑的感慨,只有在同类中能够迅速引起共鸣,丰年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力地叹了口气,这才换上了有些刻意的轻松语气,“看来,我们对人性应当深具信心,瞧瞧眼下吧,即便犹大,在出卖神之前也会犹豫那。

这是个只有丰年会开的玩笑,因为它非常的冒犯,所以反而没那么冒犯了。李类思和史囧的眼睛都微微瞪大了,但史囧很快忍俊不禁,轻笑了几声。李类思没有说话,一拳捣在丰年肩膀上,让教士趔趄了一下,但随后,他也咧嘴一笑,“我不信你每夜都能安眠,不过,或许你们新教徒就是这样薄情寡义呢——如果你做个战争贩子,在祖国和使团之间挑起战火,我也不会诧异,毕竟,和我比起来,你可是一点道德包袱都没有。”

“道德不过是人们看待事情的方式。”丰年的语气果然满不在乎,他说,“你得承认,我们新教徒的脑子,就是要比你们移鼠会的老顽固灵活变通。你觉得我们是在做好细,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即便我做了战争贩子,也是在想方设法地促进文明的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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