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芜想不通,她先为盛轼拭脉,查看他的舌苔和唇色,她竭力克制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盛轼需要她的救治,她不能慌,千万不能慌。
沈春芜打开了药箱,开始为盛轼救治。
李理看在眼底,急在心底,他不好明说陛下喝毒酒的真实用意,他是拿命在博沈春芜的真心。
不论是遣容朔将她回潍城,还是陛下喝毒酒,明面上是为大局考虑,但必须承认地是,一部分私心是为了沈春芜。
陛下对沈春芜念念不忘,人人皆知,但追妻之路漫漫,简直难如上青天——若是不使用一些苦肉计,也怕是难以让沈春芜回心转意。
当然,这些局中局和计中计,自然不可能让沈春芜知道。
不一会儿,帐帘外传了一阵步履声,沈春芜循声望去,竟是看到了经年未曾见的清寂法师。
鬓已苍苍,厖眉皓发,左手执着竹笻,右手抵在背后,缓缓行了进来。
五国城外是连绵战火,清寂法师是如何穿过战火抵达五国城的?
撇去这一种疑绪不提,沈春芜以为清寂法师是来救盛轼的,结果,清寂法师竹笻叩了叩地,淡声道:“不必救他。”
沈春芜震愕,清寂法师居然……不救他?
清寂法师在沈春芜的身旁落座,道:“我还不了解这个孽徒么,他愿服毒,就是为了博取你的怜惜之情,盼你回心转意。”
李理听得心惊肉跳,哎哟,法师在此处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李理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听到清寂法师一句劝退:“李公公先退下罢,我有话要同沈姑娘说。”
李理心里头打着鼓,咚咚咚作响,但又不能在沈春芜面前露陷,只能依言退下。
及至偌大的营帐之中只剩下两人。
沈春芜仍旧不敢多说什么,她心中有定数,必须要为盛轼治疗,他可是大楚的国君,天下苍生的君主,他怎么能够死去?
清寂法师一条竹笻抵住了她施针的手,道:“像不像一场轮回?”
沈春芜没反应过来,道:“什么轮回?”
“十年前,你在皋兰山的废墟里救下他,十年后,你也在救他。”
沈春芜的眸睫极轻地颤了一下,按清寂法师这样说,她与他的某种关系一直都没有发生本质上的变化。
却不想,清寂法师微微一笑,道:“你救了他,他也是救了你的。”
在沈春芜微惑的注视之下,清寂法师道:“第一次救,是沈家落狱之时,你受尽刑狱之罚,本该折磨而亡,是我这孽徒窃走了一枚药丹,渡你一命。”
“第二次救,是你炸毁春山坞时,你失血过多,命悬一线,是他又拿了一枚药丹渡你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