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妹儿不多话,绕到靳斯年身后,替他揉起额角,见男人舒了一口气,她又稍微加重力道,一圈一圈打着旋。
灯光下,刚刚被热水浸透的手指尖泛着粉润的色泽,很难想象她在幼年干了多少粗重活,此刻出卖尊严换来的,可能是最为养尊处优的生活。
“房契和我签过字的文件在床头抽屉里,你自己就是做律师的,怎么把房子转到自己名下,不用我教你了。”
靳斯年半闭着眼,浑身上下松弛的状态,是难得的淡然与随性。
棠妹儿抿唇,一时沉默。
靳斯年嘴角微微上扬,“怎么不出声?你不是最爱说‘谢谢靳生’么。”
在身心放松的时候,靳斯年愿意逗逗他的小雀鸟,看她谨慎小心的叼走他掌心的食物,抑或者,放任她在自己手指上跳来跳去扑腾她的翅膀。
宠爱她,是靳斯年的乐趣,被宠爱的人、棠妹儿也看得明白。
“靳生送屋给我,如果我光说谢谢,恐怕不太够吧。”
靳斯年:“是不太够。”他抓下棠妹儿的手,睁开眼的同时,牵她绕来身前,然后一拽。
皮质沙发发出暧昧的摩擦音,棠妹儿转瞬跌进一片温热的海洋。
她稍稍扭正身体,以为接下来的事会水到渠成地展开,可靳斯年一只手揽她腰,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始终没有越轨举动。
“光达集团的郑宏基是我读书时的同学,今天我们一起出海,他跟我借你,我同意了,所以,过几天郑宏基的秘书应该会联系你,你准备一下……”
明显感觉到怀中人身体一僵,靳斯年垂眸去看。
棠妹儿汪着眼,眼圈已经憋红,秀丽的额头泛着莹润的光,好一个冷鼻子冷脸,惹得靳斯年蓦然失笑。
“郑宏基不是赵士程,人家是正经生意人,请你过去,是因为你对付拆迁有经验,人家需要一个法律顾问,不是你想的那种。”
悬着的心稍微放下,劫后余生之感,让人又委屈又想哭。
就在刚刚棠妹儿的世界轰然倒塌,虽然马上迎来解释,可重建后的内心,仍旧一片废墟。
她木怔怔地看着靳斯年,试图说,靳生以后别吓我,可话没出口,就听靳斯年轻斥她。
“以后不要自己吓自己,整日胡思乱想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
棠妹儿低下头,“我知道了。”
原来错在她,是她敏感多心!
可靳斯年怎么不想想,如果不是有赵士程的事在前,她又怎么会像惊弓之鸟,时刻恐惧自己被人当宠物转来转去?!
做鸟也好,做鸡也罢,棠妹儿还是不够娴熟,不甘心的情绪,压了又压,还是露了一点。
房间里缱绻的气氛冷了下来。
靳斯年视若无睹,根本不没有哄的意思,他拍拍棠妹儿,同她一道起身。
“除了郑宏基的事,还有一桩靳家的家事。”
“下个月是小姑姑的冥诞辰,老爷子下个月举办追思会,佑之是负责人,你替我过去帮帮忙。”
棠妹儿点头,抬手帮靳斯年系好西服纽扣。
至此,靳斯年的语气,已经全部公式化,“追思会是大事,老爷子很重视,你好好配合佑之,不要让之前的恩怨影响你的专业度,明白吗。”
“我明白。”
棠妹儿送人到门口,目送电梯合拢,她才返身关上门。
回到卧室,空气里的冷香充斥着偌大的空间,使人心底泛空。
棠妹儿急需做点什么,比如收拾行李,以此来填补搬入新家的陌生感。
一只28寸行李箱,几乎装满她的衣柜,棠妹儿购物欲不强,衣食住行,大多能省则省,所以她的衣服加起来,每个季节也就五六套,挂在一间房那么大的衣帽间里,零零星星的几件,好像阿飘,在里面荡啊荡的,实在有点惨。
她数了一下,十几个衣柜,如果想装满,大概要花上一年的薪水,吐吐舌头,忽然她的强迫症就治好了。
拖来行李箱,她准备把它塞进最里面的衣橱,可一打开,棠妹儿愣了。
那个柜子不是空的,而是满满当当挂了一面墙,是什么呢,棠妹儿拎出一件,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