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贩忙把炉子上煨着的茶水倒了两杯来,褚朝云伸手接过,见这小哥笑的鬼精鬼精,总觉得他这笑里还藏了些其他门道。
不过有一说一,东码头这里的摊贩,确实要比西码头那边会做生意的多。
怪不得这里能晋升蕤洲CBD。
免费的茶水里都是些碎末茶底子,客人才喝一口便咽不下去了。
见老爷一脸嫌弃的表情,小摊贩又说:“怎么?是喝不惯吗老爷子?”
说完,顺手翻了一下饼子道:“也是了,这茶水口感的确不佳,不过我这里还有正经的正山小种,就是贵了些,您若需要,我给您现煮,很快的?”
褚朝云心说,果然,这家伙就是为了卖手里的红茶。
老爷浅一挥手,小摊贩眯起眼笑:“得嘞,且等等啊,小的这便给您煮上!”
最终,这一顿花销结算下来一共三钱银子。
饼子倒是没几个铜板,但那正山小种也是真的贵。
而这小摊贩虽说惯于钻营,但手里的茶的确不错,冬日一杯热乎乎的红茶下肚,登时便暖了心脾。
小摊贩得了银子点头哈腰,挥着布巾热络地送他们离开。
褚朝云看这小哥如此机灵,就顺口问了句,“小哥,你们东码头的集市上,可有卖甜菜的吗?”
她不过装作随口一问,也是抱着“来都来了”的心理碰碰运气。
原以为没什么希望,小摊贩听了却是一顿,然后讶道:“姐姐,甜菜又不好吃,你要那玩意做什么?”
小摊贩刚刚还叫她“这位姑娘”,这会儿马上就改口喊“姐姐”,想来是手里有货。
褚朝云上了心,“我爱吃呢。”
小摊贩眨巴眨巴眼,进而声音压低了点:“那我有呢,你想买便过来,我家地窖多得很~”
虽说褚朝云并不完全信“他家地窖有甜菜”这话,但这人说有大概就真能弄来。
于是,她口型回了句“好”,就划着船走远了。
一番折腾直接从白日磨到了晚上,二人重新回到花船时,船娘们已经开始分发晚饭了。
往常派船娘给客人摇橹,钟管事指派之后便不会在理,可今日一回来,褚朝云本能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三名管事都在船上。
船娘们也没一个回暗仓去的,哪怕风再冷,他们也都围在船角一侧,有些焦灼地用眼望着褚朝云。
褚朝云轻微皱了下眉,下意识抬头往雅间瞄去。
果不其然,三层的船栏那,春叶、蕙娘还有褚惜兰,一个个都捏着帕子紧张的盯着她看。
也就是顾忌着管事在下方站着,所以才没敢发出什么声音。
其实褚朝云也明白过来了,大概是东码头的看守回来报信,怀疑她有想要逃跑的念头,赵大这才警惕地上了船来,打算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讨厌。
褚朝云藏进袖口里的手指紧紧捏起,强压下心底的愠怒,然后故作不知的看向客人,“老爷今个吹了冷风,回去喝些姜汤暖一暖吧。”
她一转身,直接背对向几名管事。
身后的李婆子和赵大互看一眼,因着客人还在,便先忍着没有发作。
船上氛围剑拔弩张,只表面看着风平浪静。
此刻不只楼上的三位姑娘,就连犯了眼疾的刁氏,还有徐香荷,一听到动静也着急的跑出来看情况。
所有人都以为,今天褚朝云非要挨一顿鞭子不可。
尤其是李婆子,老刁妇总算捉到了褚朝云的小脚,这会儿正幸灾乐祸。
早在守在东码头的看守回来通报那刻,李婆子就兴奋的嚷嚷开了,“我早就看出她是个不安分的,偏你还看得上她,即便她最后没敢真逃,这一顿教训也是要给的,否则岂不反了天去!”
钟管事闻言,冷淡地往远处站了站。
她一直很反感李婆子身上的气味,这刁妇整日里穿的花枝招展,脂粉涂的比城墙都厚,但再怎么涂脂抹粉,也掩盖不了那一身令人作呕的味道。
李婆子这话自然是为了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