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
少年抱空的双臂剧烈地颤抖起来,十指收缩如爪,攥在自?己肩上,两只肩膀立刻被抓出鲜红的血来。
他跪倒在地上,深伏的背脊绷紧颤抖半刻,一声恍若剖开血肉的哭鸣忽地从喉咙里冲出,简直凄厉恐怖的一声哭。
听着根本不似人能发出的哭声,更似阴私地狱里的恶鬼啼鸣。
“不能这样……”
沈盈息抬眸,却见明穆唇边带着笑。
他微笑地低喃着,脸色似乎蒙着暗暗的血色:“不能这样……”
“不能插手凡人的恩怨,”沈盈息不禁补充道,“仙人是被雷劈死了吗?”
比两棵树还粗的紫黑天雷,这位同仁若能熬过?去?,又是一代天骄。
但若不能,能召得最高等级雷罚的资质者,如此陨落实?是可惜。
这故事内核和她的有些?像。
但是她的事对她而言,早过?去?了近千年,记忆模糊得快要消失。
是皇子还是公主,她都有些?犹豫。
“嗯?”明穆的声音低沉而飘渺,像才从那场劫难里回过?魂般。
他低垂的头颅抬起,隔着锦带,仿佛在“凝视”着面前的少女。
“不,”他说道,唇角的笑意并未平缓,反而有加深之?势,“没有。”
庆幸、万幸没有。
这么多年,那日目睹雷击消失、少女跟同消失的一幕,始终像一把重?锤般,从四面八方地砸打在他身上。
这把比饥饿凶戾千百倍的重?锤,他在锤下毫无反抗之?力,也生不出反抗的决心。
终于血肉模糊,活成了人皮鬼。
他活该,他有罪。
他是不祥的。
明穆从那天起正式承认,他是不祥。
他害死了一位心如灿金的少女,害死了一位纯粹精诚的仙人。
他用?一辈子赎罪,他献祭自?己的所有。
再续前缘——
少女近在咫尺的暖香袭来,男人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掌,揿住锦带,摁住锦带所掩的那双红眸。
“她消失后,我再不用?眼?……”
男人低哑的声音从椅中传来。
沈盈息自?觉这故事已?结束,起了身:“又瞎啦?您这双眼?的命运可够坎坷的。哦故事应该结束了吧,我要去?找纪大夫了。”
明穆伸出的苍白手掌滞在半空。
顿了顿,他哑声笑了:“好,去?罢。”
沈盈息望着面容端丰的男人,那张颜色较深的薄唇还挽着笑意。
淡淡的、温和的笑。
好像能包容一切的笑容。
“穆叔,我觉得——”沈盈息推开椅子起身。
他做出耐心倾听之?状。
少女真诚的声音随之?入耳:“您这一刻不放的笑,实?在假惺惺的。”
“是么?”明穆颔首,唇边的笑弧却没放松:“不笑,我总疑心会吓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