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日天明,应流扬才又进了屋内。
岑青骨在一旁打瞌睡,一见应流扬动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也赶忙跟进去。
子清哭累了,半点不嫌屋子里全是尸臭味道,靠在床沿上守着观主的尸体睡着了,眼睛肿得像是被人打过一样。
一听有动静,马上就睁开了眼,再看应流扬时眼底充满了戒备。
应流扬淡淡道:“你若是想你师父往生,你就让开。”
一听这话,子清又要哭了,他跳起来去捶打应流扬,口中骂道:“是你害死了师父!是你!呜呜……我就不该请人来驱魔……呜呜……”
应流扬任他捶打,岿然不动,他冷冷道:“你若不找人来,再有几日,你师父就入魔了。”
子清趴在应流扬身上,满脸泪光看他:“你……你胡说!”
似是不忍,应流扬又道:“你师父确实放心不下你,所以不肯离去。”
否则这观内魇气冲天,子清也不会在其中毫发无伤。
听见这话,子清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呜咽着又趴回了床头。
应流扬的目光落在床榻的邪神像上,皱起眉头。
这观主不肯离去的原因,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天光照进屋内,烧灼了大部分魇气,唯剩床上一张人皮还需要净化处理。
好不容易劝动了子清,应流扬将那人皮拿到阳光底下焚烧时发现,人皮不止一张,只是交叠在一起,不易让人察觉。
恐怕是前几日来此处除魔换苍穹叶的通透身,已被那要化魔的观主生吞进体内。
怪不得那些通透身的魂魄徘徊在门口迟迟不愿离去。
应流扬大叹一口气。
若自己不是在绝境之中领悟到古剑决的用法,恐怕他和岑青骨的下场,也会如这些人皮一般。
点起火时,应流扬顺便教了岑青骨清净诀。
黑烟一缕缕冒上天,旁边的子清还在抽噎,现如今观主没了,岑青骨让他去天华城投奔岑家也不肯,非要守着这观不愿离去,应流扬见了,心中也有些感同身受。
见劝了许久子清也不听,岑青骨只好作罢,除魔结束,还倒给了子清一笔钱。
烧了一上午,子清拿了一个坛子准备将师父好生安葬时,发现灰里叮当作响,似乎有硬物。
拨开灰一看,发现烧焦的人皮之中藏着碎镜,一块一块,被烟燎成黑色。
三人在灰里挑拣了半天,将碎镜拼凑起来,却发现少了一角。
这上玄天枢镜是神器,如今碎了反而容易成为招灾引邪之物,若不找到镜子碎块尽数净化,恐怕后患无穷。
应流扬沉吟片刻,又回到屋内。
不多时,手中拿着最后一块碎片出来了。
是在观主床底下找到了最后一块。
最后一片碎片归位,那烧黑的镜子一瞬便重新焕亮起来,应流扬忍不住站起身往那碎镜中看。
子清见了,连忙道:“莫看!碎镜会迷人心智!”
可此时已晚。
应流扬来不及收回目光,却见镜内空空,一片混沌。
子清连忙走来,用观主生前的道袍将碎镜裹住,望向应流扬的神情有些惊惶:“师父说了,这镜子碎了便是邪物……你……你没事吧?”
应流扬摇了摇头。
将观主与其他几个枉死的通透身净化之后,岑青骨把应流扬拉到一边,掏出已然全是金光的苍穹叶,兴奋道:“你看……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应流扬倒没什么情绪波动,只道:“你去鬼楼要多久?”
“这儿太远了,少说也要十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