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烛光,应流扬似乎能看见一点点类似于失控的情绪,在他的脸上出现。
捕捉到这一情绪,一种莫名的,微妙的兴奋感突然从应流扬心中升起。
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
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宗主。
他是个孤儿,是个卑劣的替代品,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甚至被打碎了灵根。
言袭居然也会因为他而失控。
应流扬很努力地,想要透过缝隙,窥见一点真实的言袭。
可是那双眼太暗太沉,像是一汪深潭捉摸不透。
他会不会教自己古剑诀?
今晚能不能拿到长明九天试风息诀?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言袭……并不讨厌自己。
相反的……
他甚至很沉浸、很专注。
像他平时练剑一样认真。
一股奇异的气味泛上来,已经盖过了平时总是萦绕在屋内浅淡的药香,叫人昏昏欲睡。
他确实也睡过去了。
他梦见言袭,言袭变成了谢人间,谢人间又变成了楼容川。
这让应流扬又惊又怕。
他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他怕被发现,可早就被发现了。
最后他看见的是楼容川的脸。
他冷冷地看着他,如毒蛇吐信。
他说:“你才是该被万人骑的娼妓!”
那双勾魂夺魄的眼像淬了毒,只一眼便觉得冰寒真切地钻入四肢百骸,化作实体,一瞬之间让应流扬如堕冰窖。
应流扬猛地睁开了眼。
此时天光微亮。
他的身上干净清爽,已经被言袭清洁过了。
言袭睡在他身侧,阖紧双眼,看起来似乎是睡熟了。
他的白发散了满肩,不同于往常的一丝不紊。
应流扬的目光慢慢挪到摆在桌上的长明九天去。
风息诀……
他定了定心神。
这才是如今最重要的事。
有一角衣摆压在言袭的身下,应流扬秉着呼吸小心翼翼将那方布料慢慢从言袭身下抽出来,生怕把言袭惊醒。
他蹑手蹑脚下了床,同昨日一样,偷偷拿走了长明九天。
他坐在庭中树下,吟诵完毕,手中的长明九天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没有用……
应流扬有些失望地垂头,坐在树下叹气。
来不及感伤,天已经快亮,应流扬怕被言袭发现,只能先把长明九天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