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璧将潭州放在了首选。
崔漾笑道:“加固也罢了,你为何要舍近求远,特意去加固潭州的城池?”
杨翰忽然想到什么,看谢璧的眼神也有了几分戏谑。
谢璧起身,负手而立,身影在月色下愈发出尘:“陛下说京城城池既美且雅,又说在卦象有龙者之气,京城不能擅改,朝廷拨钱有限,我只好在旁的地方下功夫了。”
崔漾紧追不舍:“那首选为何是潭州?”
杨翰笑道:“我记得君白夫人是潭州人?”
“该打该打,已是前夫人。”崔漾调侃道:“既是前夫人,你还眼巴巴修潭州城墙,怎么,旧情难忘?”
两人忍不住打趣老友,谢璧向来淡薄,如长在山巅覆了冰雪的松柏,清正高寒,未曾沾染半丝俗世爱恨。
因此这一举动,颇值得玩味。
谢璧语调轻淡,一如既往的光风霁月:“我翻阅了州记,当下所建城池,潭州用料最少,此次首选当然是潭州。”
州记之中,论年代最久远,并非潭州,论城墙最矮,也并非潭州。
可她在潭州。
她决绝离京,千里归家,夫妻一场,除了京城,也唯有她,算是他最亲近的故交。
他此生不必再与她相见,但他也真心盼着,她能一世安好,不受磋磨苦楚。
两人恍然,觉得好没意思:“要不怎都说谢大人是难得君子,还真是没有一丝私心呢……”
谢璧背对好友,长睫垂下,遮住眸中纷杂情绪。
他并非世人眼中高洁持正,一心为国的君子……他也会徇私。
否则他不会日夜翻遍州记,不会在找寻到潭州城池用料时,暗中松一口气。
第30章第30章
谁也未曾想到,北戎表面修和,暗中却在备战。
关越频频奏报,北戎在燕都边地兵马集结,疑似要宣战,京城,靖宁帝正一心准备中秋清宸园内的灯会,蔡冲,何相皆对此事置之不理。
没曾想中秋未至,北戎却大张旗鼓,将三万大军进至燕地,正式开战。
靖宁帝大为吃惊,却并不慌张,拜若隆为将,命其带十万大军,和关越互为犄角。
若隆是安国公之子,从小翻阅兵书,甚是矫健英武,跟随关越在军中历练多年,但这次却是空降军中的贵公子,又是第一次带兵,宿将甚是不服,若隆督军甚是严格,又不近人情,宿将本就心中不服,被激怒之下更是故意唱反调。
恰巧中秋即将到来,军中兵士皆有轻敌情绪,前方战营也饮酒赏乐,通宵达旦,轻敌兵败,若隆力战不敌,兵败被俘,安国公一家下狱。
燕都丢了一半阵地,关越率兵抵抗,督军太监和关越协同作战,关越大局着想,严令军士不许过河相助若隆,此太监是安国公故旧,再加上求胜心切,强迫军队过河,副将为了迎合太监,暗中传令众兵士过河,谁知半路中伏,燕都兵士死伤惨重,关越知晓后率援军赶到,解救出军队,但燕州已丢失。
谢璧押送到燕京的粮食,被关越抢运出城,成了官军的救命粮,燕兵和北戎在两河迎战,遏制了北戎气焰。
北戎对燕京的降将败将并不嫌弃,甚至委任高官,以礼相待,这些军士熟悉地形,北戎骑兵骁勇善战,风驰电掣般一路挺进两河。
怀来,遵化,龙门,廊坊,上谷相继失守,一时间,人心惶惶。
太原是两河重镇,北戎一路南下,也发现攻城甚难,野战相对而言反而容易,便用各种计谋诱导太原将士出城,太原守将果然中计,从此太原失守。
太原战败的消息传入京城,靖宁帝跌坐在龙椅上。
这证明京城以北,已经无险可守。
满朝文武面色苍白。
真乃兵败如山。
已经有文官上言,让陛下效仿唐明皇,躲去川地。
但更多大臣还是劝靖宁帝坚守,毕竟万里河山,若弃之如敝履,便是别时容易见时难了。
靖宁帝也貌似镇定道:“众爱卿放心,朕定然不会轻离京城,上下齐心,北戎不足为惧。”
众大臣私下议论纷纷:“听说了吗?北戎已经过黄河到洛阳了。”
有人喃喃:“洛阳离东都不过二百里,那东都……岂不是要失守?”
“不会吧……陛下所在之地是皇城,总不会……真的落到北戎那些蛮夷人手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