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摆上桌,裴夫人坐着?喝茶等儿子。
不?过儿子今天比寻常还?要下衙晚,她身边的婆子去询问车夫,才知道少爷忽然放下公务告假去了趟雍丘县,回京后?又马不?停蹄去衙门。
那么应当是要继续完成耽误的公务了,裴夫人听完没当回事,吩咐厨房将?几个菜用温水热上,以免菜凉了。
端菜时厨房的灶娘面露迟疑:“夫人,这?几道外面来的菜都讲究火候,我怕把握不?住火候反而失其美味……”
裴夫人意外,看了厨娘一眼。
裴家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厨娘也算是小有能力的,怎么会把握不?好火候。
“夫人,不?是我有意拿乔。”厨娘解释。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刚才上来端菜,一眼就看出了桌上几道菜不?一样。
“烤斑鸠外皮烤得焦脆,上了蒸锅,水汽进了外皮,会变得黏糊糊。香炸野鸡吃得就是从油锅里出来那股锅气,五香兔勾芡汁水正好,加了水汽会变得汤汁清浅,滋味就没那么足了。茨菇糕虽然是糕点,可上面撒了一层面蓬,再加热水汽会让面蓬吸水,反而不?美。”
“这?些菜看着?寻常人也能做,可差了火候便总觉得少那么一种?滋味。”厨娘一一解释。
“怪不?得以前有家爱吃的老字号,换儿子接班后?滋味就大不?如前。”裴夫人念叨,“老字号必不?会对儿子藏私的,而是个人领悟能力有深浅。”
“正是。”厨娘接话,“做菜这?位厨子应当是觉得送过来就能马上开吃的,所以掐点做好了火候。”
只?不?过没想到少爷不?在家,被公务耽搁了,下衙晚。
裴夫人倒不?好意思:“既然人家一片匠心?,轻忽了反而不?美,那放下我吃吧。”
其余的菜式就让在家里热着?。
她筷子先夹起一块茨菇糕尝尝。
茨菇清凉凉的,没有土腥味,应当是茨菇新鲜的缘故,让人想起江南可采莲的诗句。
吃一口甜甜的,但又不?会太甜,在甜蜜中还?能留出茨菇的清新味道。
茨菇也没有完全?搅打成泥,而是保持了颗粒感,吃起来脆脆的,很过瘾。
裴夫人吃了一个又去吃第?二个。
要拿第?三块的时候裴夫人看了看盘里:一共有四个茨菇糕,自己吃了两?个。
那算了,再看看旁的。她去夹块烧斑鸠。
裴夫人平日里不?大爱吃斑鸠,要嗦肉吐骨头,总归是不?雅观。
可吃起这?一块,焦黄色斑鸠皮脆脆酥酥,用力掰开骨头,内里的肉汁立刻滴滴答答流了一盘子,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吃起来饱满的肉汁混合着?鲜香焦脆的外皮,还?有那一股炭火烤制过独有的香气,让人大快朵颐。
让裴夫人对斑鸠的印象大为改观:原来斑鸠这?么好吃吗?这?么看来自己以前错过了不?少美食。
又夹了几筷子,裴夫人想了想,算了,每盘菜夹一筷子吧。反正家里都是公筷,儿子来也能接着?吃,没有什么妨碍。
这?东一筷子西一筷子,很快就吃了许多。
直到儿子回来看到这?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裴夫人误会,她怎么觉得儿子的声音有点……幽怨?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个奇怪的念头抛之脑后?,觉得是自己本身因为多吃有点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