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拆得有问题吗?”陆裁风又利索拆剪开第二种扎花。
这种扎花法扎结出的,是一个扁平花朵样的疙瘩,拆开后会是一个放射形的十二叶花朵,配上方才的蝴蝶,将会组合出一幅“蝶恋花”的场景。
季芍礼忽地回过神来,为什么要冷静?有什么好冷静的?
她收回思绪,仔细查看起染好的成色来。“没问题。都拆完了就可以清洗晾晒了。”
“不过为什么后面这个疙瘩里夹了一片树叶?”
季芍礼闻言一惊,飞快凑过去检查。
果不其然,一片五六公分长的树叶被扎进其中,经过针刺线穿,早已破烂不堪。待仔细拆剪开这个扎花,原本规整的花朵形状早已被破坏,掺杂了些凌乱的几何图形。而叶片汁液也与染液发生了化学反应,图形呈现出低饱和的褐色。
“怎么会有树叶呢?我竟然没发现。”季芍礼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失落与自责。
“应该是操作台边上这株发财树,落叶掉进了染液,被棉布盖住后没有及时发现吧。”
见季芍礼并未回话,陆裁风心头一紧,赶忙安慰起来:“没事,乍一看,这些几何图案还有些先锋呢。这叫什么,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与交融!”
“……你真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季芍礼哑然失笑。
看起来心情并不算差,陆裁风松开紧锁的眉头。
季芍礼瞥见他松一口气的模样,默默收回视线,重新提起棉布翻看,片刻后,认真道:“其实你说的对,每片叶每朵花,都有着独一无二的姿态,即使不像这片发财树叶经过二次形变,也足够美丽。”
她走到发财树旁,轻柔地拈起一片叶子,目光灼灼。“所以,植物染,也并不应该局限于从植物中提取染料。植物本身的形态,也值得被原原本本地拓印在织物上。”
“来,先把手头的事做完。季芍礼扬起一张明丽的笑脸,“陆裁风,帮忙把这个桶搬到墙边那排水池里。”
陆裁风会心一笑,也不卖弄自己的力气,只同她一人抬起一边。
季芍礼拧开水龙头,先是快速冲洗表面剩余的染料,再是仔细冲洗扎花的部位,避免对花纹造成二次破坏。
淌向下水口的流水渐渐变得清澈,两人又将洗净的棉布挂起沥水晾干。
“这样就算完成了吗?”陆裁风好奇问。
“嗯,明天晾干了,就能看到最后的成果了。谢谢你,陆裁风。不过……”
季芍礼忽地拿起把团扇,颇有几分殷勤地给额角似乎沁出层薄汗的陆裁风扇起风来。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刚还叫我别动这些展品呢,”陆裁风哭笑不得,“话里有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一看就图谋不轨。说吧,不过什么?”
“嘿嘿,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有什么行程么?”
“……没了。看在你帮我料理露台那么久的份上,你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我吧。”
“那明天,我们一起做采花大盗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