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看着宋欣因为羞愤而涨红的脸,几乎是本能地对她说“就是不结婚,孩子生下来,姐也养得起。”
宋欣两行眼泪同时滚落,强撑着的嘴角垮下来,两片红色嘴唇委屈地颤抖。
即使宋帝对京江这个家并没什么感情,但对宋欣她是真的拿她当亲妹妹看。因为小时候,宋欣救过她一次。
宋帝五岁,堂弟出生,家里人很开心的准备了婴儿车,雪白的帐子,雪白的蚊帐,耷拉着两只长耳朵的小兔子窝在被子里,帐子上系着的小飞机比宋帝唯一的小飞机玩具还要精巧,摇一摇会发光,还能唱歌。
小小的宋帝第一次在心里长出了名为嫉妒幼苗,尽管还不能明白那样的心情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宋帝还是伸手将空置的婴儿车从广场台阶推了下去。
她没想伤害堂弟,她只是讨厌婴儿车,讨厌它那么雪白,讨厌会唱歌会发光的小飞机,因为它们是家长具象的偏心,是真实存在的差别对待。
爷爷不出所料地大发雷霆,广场上只有宋帝和宋欣,爷爷举着钢尺疾言厉色地恐吓,她和宋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我,我没有。”宋欣抽抽嗒嗒地辩解。
“那是谁?”爷爷锐利的眼睛看向宋帝,仿佛刚刚从眼眶里射出了两支箭,此刻正贯穿了小孙女的心脏,好让他辨认清楚她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宋帝被吓傻了,没有底气说出“没有,不是她”这样的辩解,只能一个劲儿地哭。
“不是姐姐,我和姐姐在一起玩,我们没有推,是它自己掉下去的。”
“是吗?”第三支,第四支箭贯穿了宋帝的身体,她木木地点头,完全被吓到呆滞。
爷爷就这样放过了她们。
堂妹也许早就忘记了,但宋帝永远记得模糊记忆里两声清晰的“姐姐”。
她把宋帝当姐姐,那姐姐永远都是她的底气。
但哭红了两只眼睛的宋欣还是走上了红毯。因为妈妈告诉她,她怀孕的事街坊邻居都知道,今天不结婚这一辈子她和她的家人都抬不起头来,而且小姑子嘛,早晚是会出嫁的。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忍耐一下,至少丈夫是真的对她好。
是啊,她的钻戒是整个店里最大最贵的,婚纱是手工定制的,上面的每一颗钉珠的手工费比同重量的黄金还要贵。凯悦最大的宴会厅也不是谁都能订的到的,所以他一定是爱自己的,她也一定是幸福的。
可她忘了,与童隽而言,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宋帝倒宁可堂妹说不愿意,这样就算是得罪童家她也敢在婚礼上闹一场,反正现在童隽他爹想借季泓棣的势,她正好狐假虎威一下。
结果,最后那枚见证双方爱情的婚戒竟然还是宋帝亲手递过去的。
你越不相信什么,上帝就越要你见证什么。
没人看清第一只杯子是怎么飞出来的,甚至不能确定第一个飞出来的是不是杯子。等到人们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助兴节目,而是切切实实的争吵的时候,宴会厅最前排左侧那张桌子已经被掀翻了,一只小碗咕噜噜滚到宋帝脚边。
掀翻桌子旁破口大骂的是新娘的舅妈,对面新郎的舅妈被浇了一头腥黏的鱼汤,汤汁滴滴答答的顺着她的头发落下来滴在她那条质感很好的红色丝绸质地的修身长裙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痕迹,像顺流而下的血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