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休息,你们慢聊。”说完温言琛抱枕走进卧室,好像已经逐渐习惯且适应了这种被方亦歌圈养的生活。
前来签字的秘书看着温言琛的背影愣了几秒:“温总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
方亦歌浅笑道:“前些日子。”
对方点了点头,又低头看着方亦歌面前的文件。
方亦歌问了文件上几处细节后,便写上了名字。
“方总的病好些了吗?你半个月都没出现,公司里的大家都有些担心你。”
方亦歌将文件装入牛皮纸袋内,把白绳在环扣上一圈圈绕好,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卧室门:“再养养,远程开会也不耽误工作。”
“大家都挺想你的,这次回去后,他们肯定要向我打听你的情况。”
方亦歌笑了笑,把人送到了门外,又礼貌性地寒暄了几句,才关上门径直朝着温言琛的卧室走去。
“哥,我进来了。”方亦歌打开房门时,温言琛正坐在床上看书。
窗外的日光洒落在床边,也在那张日渐苍白的脸上镀一层柔光,温言琛没有抬头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书页,像是对他走近的声音仿若未闻。
他在床边坐下,吱呀一声脆响后,他恰好对上了温言琛的双眼。
“想不想出去走走。”
温言琛拿过床头柜上的书签,压在书页中,语调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你不担心我跑了吗?”
方亦歌笑着拽住温言琛的袖口:“我会抓紧你的。”
温言琛看着方亦歌沉默了几秒后,合上书本搁置了一边。
他从一开始等着方亦歌什么时候厌倦,再到现在已经习惯了跟方亦歌玩这场幼稚的过家家游戏。
现在的状态就好像在笼子里关久了的金丝雀,哪怕笼子打开,也不愿扑扇着翅膀,飞出禁锢过它的牢笼,又或者是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无论是枯萎在他选好的坟墓里,还是方亦歌为他建造的牢笼里,都无所谓了……
停车场内的空气有点冷。
温言琛坐上车就没有了力气,疲惫地窝在副驾驶座里,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车厢内皮革的气味闻起来有些刺鼻,让本就不舒服的肠胃又再度叫嚣起来,他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去摸索后座上的抱枕,腕口的伤在拉扯下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方亦歌伸手拿过抱枕,直接塞到温言琛怀中:“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拿。”
温言琛轻轻应了一声,便抱着抱枕歪在副驾驶上。
胃疼比在国外那段时间更严重,癌症这种东西发展得很快,他不知道这半年的事情有没有恶化。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了结自己的性命,毕竟他不愿意再去熬过那一个个在床上疼得辗转反侧的日夜。
车停下时,温言琛已经抱着抱枕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额角的发丝被冷汗浸透,脸色比在家时更差。
方亦歌摸了摸温言琛的脸颊紧蹙着眉头:“哥,到目的地了。”
温言琛睁开眼,看见车停在自己选好的墓地附近时,怔愣了几秒,双手紧搂着抱枕,望向方亦歌时眼中满是不解:“在这里干什么?”
“我的坟墓就买在了你旁边。”
温言琛道:“你买这个干嘛。”
“以后我们会挨得很近,平常没事我就钻进你的墓里去烦你。”
温言琛紧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二十多岁就看好自己的墓地,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荒唐。
方亦歌看着温言琛变了脸色,伸手去摸温言琛的脸颊,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把它退了。”温言琛冷冷地开口道,一时间甚至看着自己选好的风水宝地都有些刺眼。
“你都能买,为什么我不可以。”
温言琛嗤笑道:“我活不了几年就要死了,你也要死了吗?”
“不行吗?”方亦歌拉过温言琛的手腕,上面那条割伤蜿蜒丑陋,每次看见都能让他想起温言琛倒在浴缸旁连呼吸都微不可察的模样。
他咬牙切齿道:“你不是都可以那么决绝,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