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宛心?焦地咬住裂了好几道口子的嘴唇,同时心虚地看向最近的机场工作人员。她像离家出走的小孩,不想被大人抓回去一样不安。不是因为不想见大人,而是没法面对被?抓到?后要面对的盛怒和后果。
周沥站在服务台前,双眸充血裹着寒光,嗓子里是无数沙砾在流动,干涩又疼痛。
在广播播报后,他的微信提示跳动了一下。
「你快回去吃年夜饭吧,我想一个人。」
退出微信,周沥立刻拨通梁宛的电话,被?挂断。
再拨,关?机。
周沥重重地咳了几声。
好得很。
起码他可以确认一件事,她就在这座机场内,并且听见了刚才的广播。
空旷的航站楼中央,大屏滚动着无数航班号、出发时间和目的地,万幸年三十晚上的航班并不多,不用大海捞针地寻找。
梁宛要逃,就一定会逃得远远的。
尖利的目光一行一行扫过?那些目的地和出发时间。他看过?她的护照,知晓她有哪些签证。周沥飞快在心?里下了决断。
大雪封了天?上的路,暂时还未封路面。
他回到?昏暗车内,胸膛沉重地起伏着。手机屏幕在阴影中亮得刺眼?,他酸涩疼痛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梁宛发来的那行字。
她想一个人。
一个人不告而别。
在花园酒店,当他看见坐着轮椅的梁怜沁出现那刻,周沥就有一种不安的预感。他、程涟书或任何人都不够了解梁宛和母亲之间的纠葛,但他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和好恶。
不对,他根本感知不到?!
否则怎么会不知道她计划好了这场逃跑?她将他泡在蜂蜜一样?甜的糖水里,让他松懈,只是为了让这些黏稠的糖浆绊住他追她的脚步。
手机铃声在寂静中响起,是程涟书打来的。
周沥靠在椅背上闭眼?深呼吸,接起。
“发生什么事了?小宛呢?你又去哪里了?为什么你们两个人都不接电话。”
周沥用沙哑的声音沉沉说?道:“我会找到?她的。”
他启动车子,语气冰凉,“你也该问问你的朋友,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女?儿都做了什么。”
程涟书一怔,望向梁怜沁。那张年迈疲惫的脸上,流露着担心?,和更多的失望、窘迫。
一眨眼?二十年,她眼?中的老友还是二十年前的人。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夜幕下,梁宛躺靠在冰冷坚硬的座椅上,静静注视机场外一闪一闪的小光点,它在风雪里很不显眼?,像她现在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