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又重新开始了,小姐们四处走动弹琴赏花,作诗吟唱,十分应景。宫女上前为两人斟茶,玉璇先接过了茶盏,检查之后才放到了两人面前的桌案上。戚含章看着茶盏眨了一下眼睛,玉璇会意,打发了还在一旁等着补盏的宫女,站在了两人身后。戚含章端起茶杯,挑眉示意穆以安:说好的一盏茶。穆以安才终于放松些许,脸上露出了笑意。戚含章抿了一口茶。皇后这里的茶向来都是节令时最好的,但戚含章总是会喝得不顺心。穆以安微微靠了过来,小声问道:“殿下,刚才开口说话的那两个是谁啊?”戚含章应道:“那位妇人是王夫人,皇后的嫂嫂;那姑娘就是王家长女,名字叫什么我记不大清楚了,反正不是什么蓉就是什么清的吧,京城姑娘名字都差不多。”穆以安奇道:“我记得你记性不差啊,怎的一个名字都记不住?”戚含章又抿了一口茶,道:“记你一个就够了。”穆以安一个踉跄,差点跟着喷口水出来。后面她就没开口说什么了,就只是睁大一双眼睛盯着戚含章的茶盏看。还剩一半。又喝了一口。含章喝茶怎么那么慢。还有一点……含章你干嘛不直接喝光了!那么又优雅好看地勾引谁啊?!她的这些小动作、小眼神、小表情全部被戚含章照单全收,被可爱到了,戚含章险些没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终于只差一点点了!穆以安一时没收住,面上的喜悦曝露无遗。坐在她们斜对面的王小姐开口了:“怎么?穆家妹妹也觉得方才谢小姐做的诗妙绝吗?”穆以安一愣:“啥?”那王小姐用团扇遮住自己的嘴开始笑起来,道:“我也觉得谢小姐的诗做的妙绝,不知穆家妹妹喜欢哪一句?”穆以安终于忍不下去了,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她眨了眨眼睛,面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位小姐,换个称呼行吗?我只有三个哥哥,没添姐姐。”她又偏过头了,小声补充道:“其实添了,坐我旁边。”戚含章被刚才喝进肚的茶水呛到了。王小姐也是被呛到了,脸色乎红乎白的,尴尬地笑道:“我不过想同妹妹……穆小姐交个朋友。”“君子交友,互通姓名有无、同志有无、意趣有无。”穆以安冷淡地道,“您晓得我,却不肯自报家门,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怎么交朋友?”王小姐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去。戚含章有些意外地看向穆以安。穆以安在她面店多数时候就是个小话唠,也有时候就是个小结巴,这么伶牙俐齿地对付一个人戚含章还是堵了:“母后。”公主开口,旁人有什么是也只能暂且先闭嘴,听着两位名义上的“慈孝”把话说完。皇后饮了口茶,问道:“何事,含章?”戚含章道:“方才在父皇跟前与穆家大公子说定,要去与他们回合,一同骑马出猎,算来时辰将近,儿臣同以安想先行告退。”皇后温柔地笑着对穆以安道:“难怪见你们二人都是一身骑装。穆小姐会骑射?”穆以安应道:“回娘娘,边关长大的儿女,骑射功夫自然会一些,只愿有朝一日能为国效力!”她这话一出,席间又是一派安静。京城的名门名户出来的小姐,竟真的会去学骑射功夫!那是男子才学的东西啊!皇后也是搜肠刮肚,才找到了礼节性夸赞的词藻:“以安可真是女中英杰啊!”席间小姐们都对着穆以安指指点点,各个眉头紧蹙,一脸嫌弃,更有甚者,觉得她简直是没有规矩。譬如王夫人直接开口道:“穆小姐乃是京城大家闺秀,总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有失门楣啊!”戚含章面沉下来,冷冷地看着王夫人。王夫人打了个寒战,还是梗着脖子瞪穆以安。穆以安冷笑:“我出身将门,父亲为我大殷征战多年,长兄亦为陛下守护京畿腹地,二哥为百姓民生事必躬亲,三哥亦刻苦读书愿为陛下分忧。我穆家满门忠臣良将,以安虽身为女儿身,自幼耳濡目染,愿为我大殷效力献死。敢问王夫人,这究竟失了我家什么门楣?”她轻声道,“我倒是好奇,能教出王小姐这般贤淑雅静的姑娘,王家又是什么门楣?改日须得拜会,学习一二才是。”座中一片寂静。没有人料到穆以安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王小姐既不贤淑,也不雅静,否则也不会刚才就急不可耐地开口恶心穆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