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站起身,单手拔剑出鞘,剑身泛着烛火的微光,冰凉的剑尖轻轻触碰到傅凉的胸膛,傅凉不自觉地微颤了一下。他勾唇轻笑着,眼眸弯作了月牙,剑尖玩味地拨开了傅凉的衣衫,大片春光暴露在他眼前。秦慕左手持着烛台,右手的动作很轻很轻,他的剑尖轻轻地顺着傅凉精致漂亮的锁骨描摹,然后缓缓地往下……尖端精准地抵达了傅凉的心脏。他似乎能感觉到傅凉的心跳声正顺着他的剑传到他的手里,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乞丐流民,只要他的手稍微用力,一条鲜活的生命就会在他手里终结,心脏会停止跳动,热血会立即从狭小的伤口中喷涌而出。秦慕无声地笑着,剑尖在他心口的位置细细地画了个圈,好像在斟酌从哪里刺进去会更爽。他眼神一凛,正准备动手时,以往平静的心海忽然就被激起惊涛骇浪,涨潮般淹没了近处的礁石和沙堤,将所有的一切都卷进了海里,这是他在杀人时前所未有的感觉。秦慕蹙紧秀眉,目光又落在了傅凉脸上,傅凉呼吸平静睡得很安稳,而他狂乱的心跳仍然没有完全平息。他的脑海里闪过傅凉出现幻觉时说的那些话,略作思忖后熄灭烛台转身离开。秦慕还在纳闷方才突然的心脏不适,自我怀疑是否中毒时,冷不防被身后的傅凉抱了个结实。他太大意了,完全没觉察到傅凉的动作。傅凉赤脚跑近,前胸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他的怀抱很暖很舒服,这让秦慕有些慌,心跳更离谱了,似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我知道是做梦,别走。”傅凉的下颌靠在他的肩头,轻声呢喃道,气息幽幽地钻进秦慕的耳蜗,惹起一缕酥麻。秦慕特别不适应这种感觉,更何况他知道傅凉把他当作了其他人,心里遽然冒出一股无名火,气得他登时牙痒痒。他握紧剑鞘的手青筋暴起,左手也被捏得「咯吱」响:“殿下,你认错人了。”傅凉对他的冷意和怒意浑然不觉,抱住他身子的手臂收得更紧了。秦慕咽了咽唾沫,松开握紧拳头的左手,推开傅凉紧抱他的手臂,在傅凉还要扑上去时僵硬地转身,剑鞘手起刀落切在傅凉的脖颈,顺利把他敲晕。紧接着,他故意心无波澜地抱起傅凉,将他安置在床上,放下帷帐再次走开。回到房间后,秦慕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思考了很久,认为他突然泯灭的杀意是因为对傅凉有了新的认识,傅凉模棱两可的梦话令他又有了新兴趣。夜幕已经完全褪去,天光黯淡低沉,太阳尚未从浓云后露出脸,晨风拂过草叶上的露珠,傅凉是被冷醒的。他下意识地抱紧胳膊,睁开眼照常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身下不是床,而是很坚硬的东西。傅凉有点害怕,他刚准备翻身,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顺着房檐的斜坡滚下。他刹那间明白,他睡在了房顶,可他怎么会睡在房顶呢?来不及思考,他的身体已经脱离房檐重重下坠,伴随着「啊」的尖叫,他紧紧闭上眼睛。然而,等待他的不是院中的石板,也不是骨骼碎裂的剧痛,而是一个怀抱。秦慕正坐在院中圆桌旁悠闲喝茶,他远远地望着傅凉在房檐上睡觉,檐下还搭有长长的竹梯。不到卯时,他被隔壁的动静惊醒,起身走出房门就看见傅凉只着了一件单薄亵衣,傅凉就好像眼睛能看见似的,行动自如地从偏房里搬出竹梯,边走边对空气说:“我请你看星星。”秦慕:“……”他没有阻止傅凉的行为,从傅凉看星星起,他就开始煮茶,直到傅凉看了会儿星星又就地睡下,他的茶也煮得差不多了。然后,寥廓天穹下,一个喝茶,一个睡觉。“殿下,你没事吧?”秦慕来不及放下茶盏,飞快地冲过去揽住他的腰,抿了口茶轻声问。傅凉能想象此时尤其弱尤其女的姿势,忙摸索着一手拽住秦慕抱他的胳膊,一手拽住他的衣襟站起身:“本王为何会睡在屋顶上?”秦慕继续茶盏中的茶,勾唇轻笑:“属下正想问王爷呢。”傅凉咬牙紧抿着唇,偏偏想不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稍微偏头蓦地感觉脖颈好像断过。“本王脖子为何这么疼?”他抬起右手纳闷地捂住脖颈揉搓,秦慕瞄了一眼,发现他昨晚打的那个位置很红很红,大概是下手略狠的缘故。他的视线不好意思地顺势下移,看见傅凉光着脚站在地上,他将手中的茶盏朝石桌扔去,茶盏稳稳当当地搁在了桌面,随即干脆一把将傅凉拦腰横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