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1章 奥黛丽（第1页）

贝克兰德北区，佩斯菲尔街22号，鲁恩慈善助学基金。

奥黛丽·霍尔坐在位于二楼的理事办公室内，翻阅近期基金会对外募资、申请审核、资助发放的相关记录，以及搜集整理的一些关于受资助对象近况的媒体报道。

尽管已是“观众”途径序列2“洞察者”的奥黛丽完全可以从集体潜意识大海中直接提取出这些信息，不虞任何虚假与隐瞒，但这样坐在桌前一页页翻阅文档，无疑是一件更有仪式感与真实感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这让她更真切地感受到每一位受到基金会帮助的学生命运的改变。

透过纸面的一个个名字，她能够看到它们的主人们所经历的一切：

为给酗酒父亲支付赌债而做起皮肉生意的少女得到了接受更高教育的机会，最终成了《每日观察报》的记者，致力于报道东区人们的苦难；

双亲因故身亡的退学少年不再需要在码头打工以维持生计，重返学校刻苦学习，得到了教授的赏识，被聘为一名受人尊敬的讲师；

天资聪颖的贫民女孩无需再担忧大律师学院的高昂学费，功成名就的她依旧坚持为同被资助的年轻学生们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

这一幕幕场景在奥黛丽碧绿清澈的双眸中飞快闪动，让她不由得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

“比起高高在上的神话生物，帮助普通人脱离苦难、为他们带来生活希望的人，才更配得上‘天使’这个称呼吧。奥黛丽，你还有很多可以做的呢～”

就在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准备站起身来时，一道身披黑色风衣、头戴高顶礼帽的身影突然在办公桌前勾勒而出。

这身影刚一出现便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软软向前倒下。

“‘世界’先生！”

顾不得维持贵族的优雅，奥黛丽快步向前，在男人倒地前将他扶起。

已经失去意识的格尔曼双眼紧闭，无力地倚靠在身着白色短袖连身裙的少女怀中。

裸露在外的皮肤呈半透明状，隐约透出其下一条条扭曲盘绕的环状蠕虫。

幽深恐怖的气息散播开来，就连身为天使的奥黛丽也感受到山岳般的压力。

无需言语，这位资深的“心理医生”瞬间明白，“世界”先生已来到最危险的“失控”边缘！

紧紧抱住陷入昏迷的格尔曼，奥黛丽的心智体通过潜意识大海，直接出现在灵性天空之下，俯瞰着属于这位冒险家的心灵世界。

往日平静的湛蓝大海波澜起伏，陷入一片海啸般的末日景象。

然而更让“正义”小姐震惊的是，原本属于“心智体之岛”的地方此时竟空无一物，只有一股股污浊的黏液从虚幻的幽暗泉眼中喷涌而出，将周围的海水染得如墨汁般漆黑。

“不……意识岛屿不是消失了，而是沉到了海面以下……而且还在不断下沉！”焦虑的神色出现在少女的脸上，“呼……呼……奥黛丽，要冷静！必须赶紧找到让‘世界’先生恢复的办法。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的意识就会溶解在潜意识之中，再也无法醒来了！”

“‘安抚’……‘安抚’……‘安抚’……”一次次天使层面的“精神分析”被释放出来，狂暴的心灵大海在如微风般柔和的力量抚慰下逐渐恢复了平静。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世界”先生意识岛屿沉没的速度没有丝毫的减缓。

“到底……到底应该怎么办？”时间冷酷地流逝，越来越紧迫的压力让经验丰富的奥黛丽也不禁流露出一丝绝望，“必须弄清楚‘世界’先生遭遇了什么变成这样……但是即便使用‘洞察’也看不到任何画面……咦？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的观察中，海面下“心智体之岛”的下降突然出现了一瞬的迟滞。

作为“观众”，奥黛丽毫无疑问地确定，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安抚”能力所导致的！

“也就是说，或许是现实世界中发生了什么，映射在心灵世界里，带来了‘世界’先生的短暂恢复！”

分出一个“虚拟人格”对格尔曼的心灵海洋继续进行“安抚”，奥黛丽的意识果断离开，回归自身。

一瞬间，她就注意到，“世界”先生的脸庞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埋进了她的沟壑。干燥的嘴唇贴在白嫩乳肉上，略显粗重的鼻息弄得她有些发痒。

一片红晕爬上少女的脸颊。从未与男性进行过如此亲密接触的贵族小姐下意识地想要将格尔曼推开，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般突然停住。

“黑色的黏稠液体象征着纯粹的欲望；平静的心灵大海受到欲望的侵蚀又无处发泄，于是陷入了无尽的狂乱。如果是这样，‘世界’先生或许是主动让自己的意识岛屿不断下沉的！只要暴乱的欲望没有控制他的心智，他就只会陷入沉睡，而不会陷入疯狂，也不会对外界造成伤害和破坏……”

轻咬着嘴唇，奥黛丽的双眼亮起光芒。

“而之前他的意识之所以停止下沉，正是因为感受到自己的欲望获得了些微排解，求生的本能压制了自我毁灭的倾向。那么……触碰我的……我的胸部，是‘世界’先生欲望的一部分？”

不知为何，奥黛丽心中竟升起一分喜悦与骄傲，以及如同自己的容貌得到心上人认可一般的淡淡自豪。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少女牵起冒险家略显虚幻的手掌，紧紧按在自己挺拔的胸脯上。

“果然～‘心智体之岛’的情况又一次变好了！奥黛丽，你真是太聪明了～”金发少女露出灿烂的微笑，右手握拳，在空中轻轻挥舞了一下，“接下来……啊啊啊！真的要做那么羞人的事情吗……不过如果是‘世界’先生……”

在十多年来唤醒“愚者”的不断尝试中，塔罗会的众人都逐渐明白，“世界”其实就是“愚者”先生的人间化身，是“愚者”人性的象征。

对“愚者”先生的崇拜与感激、对“世界”先生宁愿陷入沉睡也不愿伤害他人的温柔与决绝的敬佩、以及对这位与自己相互帮助相互扶持的塔罗会同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面前这个男人在她心中占据了最为独特的位置。

脑海里，扮演“梦境行者”时在形形色色睡梦中见到的情景不停掠过，奥黛丽的双颊仿佛火烧一般，少女的羞涩让她根本无法想象可能会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