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会知道别人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寻了个小太监,让他带话叫明珠姑姑切莫轻举妄动,然后便去长春宫通知陛下会前来用晚膳了。纪昀深来用膳这事,戚常念不足为奇。她也不知道他是有什么癖好还是有什么习惯。这么些年,不管发生什么事,纪昀深都雷打不动地要在她这儿用晚膳。当然也有摔筷子走了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两个人还是能平静地吃一顿饭的。戚常念摆摆手,直接让春草准备去了。晚膳的时候,纪昀深是一身白衣过来的,瞧着应该是歇息过了,精气神好了不少。戚常念给他行了个礼之后便开始自顾自地吃饭,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纪昀深没动几筷子,戚常念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原以为这顿饭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说要喝酒。戚常念拧了拧眉,到底不想和他起冲突,便让人拿了酒上来糊弄他几下。纪昀深给自己满上先是一脸郁闷地自己干了一杯,然后又给戚常念倒了一杯,他看了看戚常念,见她没有要喝的意思,便也不勉强,只是端起自己的酒杯和她的碰了一下,然后又灌进腹中。他这副喝闷酒的架势叫戚常念看不明白了。她停下筷子,蹙眉道:“想喝醉了耍酒疯去别的地儿耍去,我这儿不欢迎。”纪昀深脸颊通红,握着酒壶嗤笑一声,然后直接仰头饮尽。戚常念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是铁了心要在她这儿发疯了。她站起身,不想惹麻烦,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纪昀深眼疾手快直接拽住她的手,酒壶“啪”的一声撞碎在地上。他满脸通红,身上泛着浓烈的酒味,眼底也不复方才的清明,呢喃道:“你要去哪儿?”戚常念抿唇,不悦道:“放开。”纪昀深死死拽住她的手,缓缓摇头。自郑蓉儿有孕之后,他与戚常念之间疏远得不是一星半点,原本就不太好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前些日子因着水患一事他也没有机会和她解释清楚,可是现在,他觉得好像不解释清楚他们之间更没有可能了。他一点一点地拉近戚常念的衣袖,然后把脑袋埋在戚常念脖子里,轻嗅着她的气息,低道:“念念,其实……我……”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只见“噔噔噔”地脚步声传来,“启禀陛下,贵妃娘娘见红了!”戚常念也是立马回眸,纪昀深的酒都醒了不少。他捏着自己的鼻梁,刚想说让他们去找太医,又想起了些什么,只好叹了口气,道:“朕这就过去,你让太医先去。”“是。”院外通传的人离去,房间里也静默了好几秒。春草和李德善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自觉地出去了。戚常念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等着送客。纪昀深重重地叹了口气,“今日是我失态了,你别生气。”戚常念冷哼一声,“贵妃腹中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陛下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纪昀深张了张口想解释,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只道:“姐姐,你再给我些时间。”戚常念直接背过身,看都不再看他。纪昀深看着她的背影,眼眶突然一红,不知为何,分明她的冷脸也看了不少,可当她用这么鲜明这么冷漠的姿态面对自己,他还是会觉得难受。他想靠在她肩上,想抱着她一起取暖,想和她说姐姐我好想你,想把她拘在怀里,谁也不能把她带走。他闭了闭眼,哑声道:“你好好休息吧。”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他走之后,戚常念也呆滞了几秒,她约莫能猜到今日纪昀深是有话要说的,可被郑蓉儿见红一事打断了。她坐在房间里看着那摇晃的烛光,他想说的又能是什么好话呢,无非就是他那点可怜的小感情。呵,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给她权势。说一千道一万也就是个屁话,听起来舒服,用起来屁用没有。戚常念狠狠地在心底骂了他一番才洗漱睡去。咸福宫中,一团大乱。郑蓉儿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她抱着自己的腹部疼得脸部发白,身边围绕着各色宫人太医。夜欢站在远处,想上前却没有资格。而床边还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握着贵妃的手,心疼不已,“娘娘,你没事吧?”她一边给贵妃擦着汗,一边关切道,自己的手腕被贵妃抓得通红也没有半句怨言。纪昀深皱了皱眉,问什么情况。杜沉道:“娘娘可能是误食了木薯引起的腹部胀痛,动了胎气。”只见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然后起身跪在纪昀深跟前,哀求道:“陛下一定要为姐姐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