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璇轻轻叹了口气,几不可闻:“关系到生意和钱的事情,坚决马虎不得。”“那魏总的意思是?”“放弃这单生意,时间和地点都不要改。他们要是安然无恙,不正说明有问题吗?”魏璇端起咖啡杯,“要是翻了车,就当给他们一个教训。谁还能找到我们头上?”白衣男子抖着肩膀笑了两声,弯腰站起了身:“小魏啊,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实在太过谨小慎微,但有的时候还会感叹,你这胆子可真是大。胆大心细,也难怪这么多人才里头,就出类拔萃了一个你。”魏璇好整以暇地笑了笑,自顾自喝起了咖啡。这位“老先生”没有再打招呼就信步出门,离开了溪里庄园,魏璇也没有送客。他独自把玩着咖啡杯,在会客室小憩了片刻,掏出西装口袋里的手机,给钟楚寰打了电话。接到魏璇打来的电话时,钟楚寰正坐在楼下吃早餐。他和白纨素一个坐在餐桌这头,一个坐在那头,似乎谁也不想挨着谁。早上趁白纨素在卫生间里折腾自己,钟楚寰下楼做了点简单的早餐。返回楼上叫她吃饭时,白纨素已经捯饬干净了,满脸散发着他的面霜的香味。这姑娘是强盗吧?“我饿了。”洗漱完毕的白小姐随便抓了两把头发,头就算梳好了,“你背我下楼吧。”她的要求总是张口就来,而且极度大言不惭。钟楚寰哪里愿意背她:“我不是给你配拐了吗?”“我不会用拐下楼梯。”她这话倒也是大实话。钟楚寰冷冷地冲她上下打量,自从在他们学校门口碰见这姑娘好像就惹上了某种麻烦。在办公楼里掏了两千块钱以为可以买她一心向善,其实可能是冥冥之中把麻烦给买上了身。背着她下楼时,无意中闻到她头发上那股檀木香味:“你怎么用沐浴露洗头?”“你嫌我洗得不对,你给我洗啊。”少女在耳边无理取闹的叽叽喳喳声令人心烦意乱,温暖的呼吸好像蝴蝶翅膀,有意无意地飞进耳廓里。她的头发丝好像故意钻进了背后的领口,痒痒的。把白纨素放在餐桌边后,钟楚寰独自去厨房拿早点,把自己那份放在了离她最远的座位,看也不看她,低头就吃。白纨素一边低头喝牛奶,一边偷眼看着他,魏璇的电话就在这时不合时宜地打了进来。钟楚寰立即起身走进客房接电话。“小钟,那个女孩子的背景你调查得怎么样了?”钟楚寰瞟了一眼门外,餐区一片安静,只传来叉子碰在碟子上的声音。虽然他很想让魏璇对这个白纨素产生防备从而远离她,但出于保护的目的,还必须对她的身世守口如瓶。所有的话里面,最不容易穿帮的就是真话,跟魏璇最好不要说谎,但是可以有所保留。“调查清楚了。”钟楚寰留了个心眼,“女孩子是小县城人,没有父母,寄住在亲戚家,现在是大三学生,一个人在这边上大学,还没有毕业。”“女大学生?”听魏璇的语气似乎饶有兴趣。“她在学校里的风评可不怎么样。”钟楚寰提醒,“喝酒,打架,援|交,五毒俱全,可能是因为从小没人管,没规没矩……”电话那头传来咖啡杯落在碟子里的声音:“之前答应过她每天都要探望,我总不能食言。中午之前带她到新锐广场,我见见她。”魏璇挂了电话,钟楚寰的眉心微微皱起,刚才的一系列附加解释好像在魏璇那里起到了反作用,他对白纨素似乎更有兴趣了。公司和圈子里这么多优秀的女人,他为什么偏会对这样的感兴趣?或许是聪明且机关算尽的女人见得多了,她们一个个都打着完美的包装,在他面前展示着极致精巧的一面,而精通世故且谨小慎微的魏璇早对她们都有了防备。没有人像这个白纨素这样棱角分明、把目的挂在嘴边。或许他是觉得她口无遮拦,背景单纯,因此反而少了芥蒂,可是这丫头偏偏是最不单纯的。魏总的身边已经许久没有过女人了。打完电话,魏璇把手机收回口袋,这才起身出了会客室的门,回到溪里庄园私宅的一楼敞亮的大客厅。远远就看见母亲穿着身宽松的香云纱旗袍,正斜倚在客厅的沙发上把玩一只小紫砂壶。“我听封龙说,你在外面捡了个女人。”丁老太太的脾气有些古怪,这是在魏璇身边工作的人都清楚的。魏东海的夫人据说是富商家里的千金,年轻时没吃过苦。她三十出头生了魏璇,如今也才六十多岁,或许是丈夫去世后持家费了太大精力,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额头爬了几道皱纹,一双细眉变得稀疏,面部和眼角的皮肤松弛下垂,令眼神显得格外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