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自愿给我你的户籍。二,离开长安,永远不准回来。三,将有关我的事烂在肚子里。”李兆廷点头如蒜捣,掏出了贴身户籍。昭朝接过,看着那张写着——李兆廷,男,秀才的薄纸,长舒了一口气。我汲汲营营十八载,负师长,背祖训,只是为了将“男”这个字写在这张薄纸上。她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斩断了一切阻碍牵绊,由黑暗处走向了朗朗晴空之下。【三】昭朝跪在琼阶之上,从兵马、言谏、水患到开疆拓土平天下都对答如流。大殿上的身影挺拔若桥畔青竹,气势如虹贯日,光芒万丈下,所有人都成了她的陪衬,若荧烛之于太阳,溪水之于江海。“此子如芝兰玉树,当以红袍相配。”昭朝叩首谢恩,此后,这朝堂之上,这滔天权势,当有我一份。【四】春红激动地看着自家小姐,唱到: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新鲜。她也曾赴过琼林宴,她也曾打马御街前。她中状元不为把名显,她中状元不为做高官,为了·······昭朝怜爱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为展宏图离故地,金榜题名若等闲。琼林宴,御街前,满眼浮华如云烟。李郎有何可留恋?我又凭何将功名拱手让人?我要这金腰带,我要这象牙板。我还想要那蟒红袍,那玉勒鞍。我要见帝王不下马,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将我心上的蝴蝶捧上那巍巍龙座,让她黄袍加身。我要四海升平,国富民强,官廉民正,万国来朝。作者有话要说:读文开心!下章结婚!第四折洞房花烛今天望舒十分愤怒。往日三日一信的昭朝已大半月没有音讯,皇帝老儿还要她去接待新科状元。呵,想把我早早嫁出去,断了我夺权的心思。想都别想,我迟早要登上那龙椅,迎娶我的心上小太阳。拂开重重帷幔,转过层层屏风,她看到那影绰绰的背影。大红的衣服,墨染长发,身高腿长,腰细如柳。她恍惚了一下。十八岁,我的小太阳也这般大了吧。听到声响,那人回身行礼,声音低沉温柔,仿若有人执羽毛在心上轻挠。望舒一时惊慌,踩了一下过长的裙摆,晃了一下。那人迅速倾身过来,将她笼在了臂弯下。就像无数次梦中那样,她将她的蝴蝶环抱在臂弯。只是这次,她碰到了温软皮肉,而非漫天流光。心脏是温暖的,而不是午夜梦回的冰冷空落。望舒抬眼,瞧见了剑眉星目,五官精雕细琢,美得雌雄莫辨的人儿。若是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吧。五年前那个温柔小孩的眉眼已褪色,又仿佛昨日才看见她。那稚嫩的五官,恍惚间与这惊为天人的面庞重合。会是她吗?如果是她,她又是如何躲过户籍审查,如何在这教育不平等、封建礼教压迫深重的世界博览群书,拔得头筹的?她起身,心中百感交集。“状元郎玉树临风,正仪态,美姿容,我见之颇为钦慕,不知可否明日到公主府一叙?”钦······钦慕,你对所有好看的人都这么说吗?昭朝的脸扭曲了一瞬,低头行了礼。“求之不得。”去了,我就不会走了。次日,公主府后花园,公主与状元郎相对而饮。望舒托着腮,肆意地打量着对面的人,目光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还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翡翠色的眼睛荡漾出笑意。“状元郎是哪里人呀,那里的山水好养人,生了状元郎这般冰肌玉骨的好模样。”这么多年了,你这是还没学会以酸腐礼节待人吗。你······一直这般与肖想你的人相处?昭朝皱了皱眉,眼睛从面前的酒席抬起来,带着些许恼意看着身前人。“臣祖籍朗州。穷山恶水,不足挂齿。到是长安金雕玉砌,养出公主这般梨、花、带、雨,媚、色、天、成。”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朗州。水上。孔明灯。书信。五年的岁月呼啸而过,那个面冷心热的小孩从水里捞出了破碎卑贱的她,粘了起来,告诉她,想要的东西,去争,去抢,即使粉身碎骨又何妨。那人教她收起自怨自艾,教她在这深宫扎根生长,教她在污糟人心里踏出一条通天歧途。渐渐得,她生出了别样心思。但她,自惭形秽。小太阳一如既往得纯粹干净,自己却因年少轻信,便宜了一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