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前几个小时,我去你家了,但没进门。”
司闻当时在药谷,并不知道。
周烟挪挪脑袋,枕在他肩窝,又道:“我说不要重蹈覆辙,不要你就是不要了,我要惜命,好好活。可之后我就跟秦风分开了。”
她撑起身子,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我不知道会不会有第十次,可我认了,我愿为自己选择负责。为思源治病、陪他长大,是我活着的理由,如今他一切向好,我也再无他愿,索□□这一次,赢了我赚了,输了也跟我预设结局无异,也不算亏。我有豁出去的勇气。”
不等司闻回应,她又道:“但如果你硬让我输,我活不了了,你也要陪葬。”
司闻推酒杯至桌沿,酒杯掉落摔碎,他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片,尖的一头对着自己,缓缓拉过她的手,轻放于她掌心。
他以独特的方式表达,他司闻从不对人示软肋,却愿意给她看到他的脆弱,甚至奉上武器。
周烟低头看手心的碎片,知道司闻警觉,于是迅速攥紧,手心立刻沁出了血。
司闻眼疾手快,仍晚了一步,只剩下神色紧张地拉起她手。
周烟反而笑了。
司闻不看她,只管细致包扎,怪道:“不好笑。”
她亮出不知何时拿起的碎片,在他掌心也划了一道,随后抬头看他。他比她镇定,毫无惊讶之色,仿佛没有痛感。
她见惯他如此,并不好奇,依样为他处理伤口,然后说:“懂了吗?这就是我的态度,你欺负我,你也别好过。”
司闻包好她的手,歪头看她,眼神里有一丝柔和:“我像是听不懂中国话?”
“像。”
司闻拉起她的手轻吻:“为你陪葬,随时随地。”
周烟很满意,轻轻说:“我不会输,你也不会。”
司闻坐起一些,理理她的头发,看着她如小鹿般的眼睛,把她的手拉到心窝处。
周烟微微弯起唇。
须臾,她用手肘拄着司闻的胸腹,坐起来,说:“我回来不是因为你是谁,只因为我舍不得,那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告诉我,你是谁?”
“司闻。”
如此坚定不移的姿态,犹如他当年。那天,周烟把她平生最清澈的眼,最明艳的脸,都交给了他,自那以后,她再美都不再美过那时候了。
“司闻是谁?”她又问。
“你可以直说,你永远有直说权利。”司闻道。
“哪怕因此走漏风声,你陷入危险?”
“我不会有危险。”
周烟顿了顿,说:“你是六活案里的卧底警察。”
“是。”
面对纪凭生和冯仲良司闻都没承认,周烟仅是猜测他就认了。
周烟不知道他只对她承认了这件事,只觉得氛围古怪,或许是“是”这个字太沉重。
她咬咬牙,压下悲怆:“药瘾也是那时染上的?”
“是。”
周烟心疼,剧痛。
缓了一阵,她伸手抚向他平时淡薄、偶尔凶恶的眉,顺着眉形摩挲延展,直到她以为,可以抚平它,才问:“疼吗?”
司闻攥住她的手,难得温柔地告诉她:“不疼。”
周烟苦笑:“我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