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林瑔突然出声道:“你要实在閑得没事便去抄几卷佛经静静心,省得成日拿我做消遣。”
苏珏无奈轻笑:“还不够轻的?怎麽又被你听见了?”
林瑔睨他一眼,没接话。
临风在一旁远远看着,冷不丁肩上搭上一只手来,吓得他一哆嗦,抓住那人的手一个回身就将人踹倒在地。
阿止闷哼一声,道:“临风大人,是我。”
临风眯了眯眼,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打量了半晌才惊觉是阿止,赶忙把人放开,从地上拉起来:“阿止?你怎麽成这样了?”
阿止满身泥泞,风尘仆仆,糊得全身都是。阿止掸了掸身上的土,有些不自在道:“我怕耽误了殿下的事,回来时着急了些,连人带马摔了一下,不妨事。”
临风一时语塞,半晌才道:“倒也……不用这麽急,还有几日呢。”
阿止傻傻笑笑,指了指腰包,道:“殿下要的东西我放在里面了,用盒子装着呢,我手髒,劳烦大人自己拿一下吧。”
临风依言向他腰包里摸去,果然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来:“呦,连盒子都做得这般精巧啊。只是……我怎麽觉得这上面的图案这麽眼熟呢?”
阿止笑道:“许是大人看错了吧,这盒子也是他自己做的,他做什麽都爱在上面画这麽个东西,说是仿着人家大铁匠铺子的样子,专门给自己也做个印,长得像也是有可能的。”
“那可能是吧。”临风也不多追究,径自打开盒子,待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阿止,你这朋友当真是有些本事啊,殿下那图画得那般繁複,我本以为能够做出来就挺不容易的了,他竟还能做得如此精巧,现在铁匠也这麽难做了吗?得手巧成这样!”
阿止忍俊不禁:“大人廖赞了。”
临风翻来覆去地又看了好几遍,忍不住咋舌:“如今这行情我也不清楚,但光看这人的手艺,再加上殿下要的做匕首的东西……三百两能做出来吗?”
阿止摇了摇头:“拢共花了三百六十七两。”
闻言,临风沉默片刻,盖上了盒子,欲言又止了半晌,才道:“殿下给公子準备的生辰礼,这个价钱……倒也正常。”
用一间酒楼一个月的进账打一把匕首,确实贵了些,但若是给他们五皇子府的伴读公子的,那一切就都能说通。
嗯……说得通吧?
临风长舒了口气,正欲叫阿止先回去清整一番,就听苏珏林瑔那边出了好大的动静,紧接着就听林瑔喊道:“临风!”
“我在!”临风遥遥应下,随即就要往那边跑。
却被林瑔制止:“不必过来,跟所有人说先停下手里的活儿,离这些树都远一些!”
“啊?”
“快点!”
“是!”临风推了下阿止,飞快吐出一句,“你去殿下公子那边看看。”然后就依林瑔所说边跑边喊起来。
阿止留在原地左右张望了下,不知是该跟着临风一块儿去喊,还是到苏珏林瑔那边去。
最后犹豫一下,还是听了临风的话,朝苏珏林瑔那边跑去:“殿下公子,出什麽事了?”
他这副髒兮兮的样子估计是不太好认,苏珏看到他时明显怔愣了一瞬,才指了指地上,道:“从树上落下来的,我虽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麽东西,但看它的样子,还是叫人都提防着些,免得有毒。”
阿止顺着苏珏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地上蜷缩着一只小小的、五彩斑斓的虫子,浑身尖刺,长得颇有些膈应人,看得忍不住有些反胃。
阿止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愣了片刻,见那虫子好不容易舒展开了蠕动着要离去,阿止眼疾手快拔出佩剑将它挑为两截。
林瑔不适地皱了皱眉,道:“北境干旱,蚊虫甚少,这东西看着不像这边的。只是这些树都是从别处运来的,那就说不準是别的地方带来的,还是被人刻意放上来的了。”
“是蛊虫。”阿止蹙眉道。
林瑔一愣,朝他看过去:“什麽?”
阿止犹豫了一下,道:“我……也是偶然在书上看到的,当初瞧着有意思,多看了两眼,也不太记得清了,只是看它的样子像,这东西毒性不一,有的极强,一根细小的刺戳一下就能取人性命,只是……”阿止又有些出神,与其像是在跟苏珏林瑔说话,不如说更像是喃喃自语,“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方将军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到地上被斩成两段却还能动的虫子也是忍不住一阵恶寒:“这什麽玩意儿啊?殿下公子,您二人伤着没有?”
苏珏摇头,转而道:“方将军,叫人拿副手衣来给我,您去疏散百姓,调动人手,将这些树都聚拢到一起,仔细检查一番,看看还有没有这东西,我手下的人说此物有剧毒,让诸位务必小心些。”
林瑔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要做什麽?”
“从它身上取几根刺下来,找人验验。”
方将军闻言一愣,指着地上断成两截的虫子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不是,这……这玩意儿是…是从树上掉下来的?不应该啊。北境年年运过来的树都是我让人仔仔细细一颗一颗挑的,全都挑得好养活还没毛病的,都快把每片叶子查一查了,回来的路上也是护得严严实实的,怎麽还会有这东西啊?”
话虽如此说着,方将军还是不曾耽搁,招呼着衆人按苏珏说的去办。
一小厮急急忙忙地回去取了副手衣送过来,林瑔看了正要接过,却被苏珏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