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茉失里这么一说,萧允墨冷冷问:“你们蒙古人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可商量的?”
茉失里不慌不忙,娓娓道来:“博尔吉等人不但纵容手下在大齐边境烧杀抢掠,对蒙古百姓同样欺压凌虐,若大齐能与蒙古联手,除掉此等祸乱之人,便能保两国边境百年平安。”
萧允墨道:“博尔吉的部众不过是一群无组织的匪类,就算犯我边境,也难以抵抗我大齐将士,除掉他,对大齐来说并无太大助益,反而还会落一个干涉蒙古内政的恶名。但对太妃你可就不同了,没了博尔吉,反对你和小汗王的势力就少了一半……那我大齐,为何要趟这浑水呢?”
茉失里一时想不出辩解之法,只好举起酒杯,朗声笑道:“说好为二位殿下接风,怎么又扯到和谈去了,这些细枝末节,咱们还是明日好好再议,今日王爷们舟车劳顿,就让吾好好安排二位放松休整。”
她一击掌,身穿华服的舞姬们踩着碎步进入帐中,随着雅乐跳起中原的舞蹈来。
茉失里的眼睛又飘到萧敬虞身上,缓缓道:“知道二位殿下要来,我特地叫姑娘们排练了大齐的舞步,肃王殿下觉得可还行啊?”
萧敬虞无奈地扬了扬嘴角道:“赏心悦目,但既是蒙古女子,或许作草原之舞,能更自在些。”
“蒙古女人泼辣豪放,中原女子温婉娴静,不知肃王殿下倾心哪一种?”
“在下未曾想过。本王性情孤僻,又爱好研究些丧礼墓葬之事,恐怕无论哪里的女子,都受不了与我这样的晦气之人一同生活吧。”
茉失里一抬凤眼:“哦?肃王殿下这爱好还当真是特别呢。那我倒是可以与你说说,我们蒙古的葬礼是什么样的,与你们中原很是不同呢。”
萧敬虞表情总算松弛下来:“愿闻其详。”
“我们蒙古人感怀长生天的馈赠,在我曾祖父那一代,仍有‘天葬’的风俗,将逝者由牛车驮着,走入草原深处,尸身从车板滚落之处便是上天选定的长眠之所。至亲在此处与逝者作最后的告别,他便将此身还于天地,或供养鸟兽,或滋养草木。”
萧敬虞不吝赞许地叹道:“此礼既庄严又诗意,萧某诚心敬服。”
茉失里浅浅一笑,又说:“只不过如今普遍都与你们中原人差不多,改了土葬,唯一不同的,是我们草原民族不喜大兴陵墓,亦不愿百年之地为他人所知,就比如先夫过世之时,便是在草原之中择了良地,秘密下葬的。”
提到这位“先夫”,茉失里太妃语气毫无波澜,甚至脸上的笑意都没遮掩。
宴会之后,太妃又请他们观看了蒙古力士的摔跤表演,傍晚时分,又大开夜宴,各色美酒叫祁襄好不尽兴。
晚膳后,她红着脸晃晃悠悠地往自己的营帐走,萧允墨上前抓着她,叹着气嘟囔道:“又喝这么多。”
“没醉,殿下。”她口齿清晰,眼神也不迷茫,“天气冷,酒劲散得快。”
“你去我那里,和许年住一个营帐,你疯了?”他拽着她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为何不能让许年去你那里,我自己住一个营帐呢?”祁襄挣扎着。
“他睡觉打呼噜,还磨牙,我不想和他住一起。”
“殿下……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萧允墨拖着祁襄回到自己的营帐前,才松开手,她便晃到隔壁萧敬虞的营帐去了,她在门口探头望了望,问门口的守卫道:“肃王殿下还没回来吗?”
那人答:“殿下被太妃请去喝酒了。”
祁襄眼睛刷地亮了,她转身看着萧允墨,夸张地重复了一遍守卫说的话:“肃王殿下被太妃请—去—喝—酒—了!”
“我听见了。”
她笑着往萧允墨的营帐中走,一边回头说:“这太妃对咱们肃王殿下很有想法呀!”
“皇叔一表人才,她对他有意思也不奇怪。”